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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58:08 作者: 一棵綠樹
宣老爺膝下三兒兩女,都是宣夫人所出,只有嫡幼女還未成親。
青州沒亂前,二老爺官至廷尉,是個鰥夫,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女兒自幼走失,兒子瘸了一條腿。
三老爺是鶴壁青山書院的山長,妻子瘋癲,膝下只有一個同樣瘋癲的女兒。
這宣家難不成是祖墳沒埋好?怎麼不是病就是瘋。
第114章
介紹完宣家嫡脈,玉夫人神色有些複雜,頓了頓道:「若不提宣家近些年在宣州行事越發張狂之事,姚神光此人能撐起宣家二十年,讓人不得不佩服。」
姚神光應該就是宣夫人的閨名。
姜聞音身子微傾,好奇地問:「據我所知,宣夫人在青州名聲不錯,可觀夫人話中之意,卻對她有些不喜。」
玉夫人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何事,神情略有些悵然,「非是不喜。」
「我與姚神光從前交情很好,幼時我們都住在郾城,是對極好的手帕交。」她斟酌著開口:「她從小便生地貌美,長大後更是說句天仙也不過分,郾城女子無人能及。」
姜聞音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講。
「十五歲時,她隨父親搬去遂城,我們依舊保持著書信來往。直到有一日,我收到她要嫁人的信,信里多是未嫁姑娘的羞怯喜悅,我回信恭賀後,還為她挑了支金步搖做添妝。」
「不料那是我與她最後一次通信,此後兩年,我寫過許多信,她都沒有再回過我。」
玉夫人嘆口氣,「直到松蘿嫁來鶴壁,我才在宣家再次遇見她,小姜姑娘你不知道,上天竟如此厚待一個人,這麼多年過去,神光她竟還與少年時相差不大。」
一旁安靜聽故事的衛娘子開口,「故人相逢豈不是件喜事,夫人為何不高興?」
她記得阿瑩定親那日,幾位媒人都對宣夫人很看不上,背地裡還說了幾句閒話,玉夫人雖然沒接話,卻也沒制止。
「我起初自是高興的。」玉夫人皺眉道:「可她好似全然變了個人,與我敘舊不過幾句,便突然動怒離去。」
「不過幼時情分在,她主動賠禮道歉,我們便又和好如初。直到後來我撞見一件事,便漸漸不與她來往了。」
姜聞音:「什麼事?」
「是與三夫人瘋癲有關的事。」玉夫人猶豫片刻,望了眼自己的女兒,低聲說道:「松蘿婆母生辰那日,我自郾城趕來祝壽,過後去宣家拜訪她,卻不想撞見她正在讓人給三夫人灌藥和扎針。」
「那麼長的銀針,她笑吟吟地拿起來,直挺挺地自三夫人的頭頂扎進去,看得我心生寒意,便與她斷了來往。」
姜聞音剛還想問,是不是拿繡花針扎人,結果還是自己太年輕,用銀針從人頭頂扎進去,這不出人命也會瘋。
那三老爺女兒的瘋病,估計也宣夫人所為。
只是不知,和二老爺的嫡子雙腿殘疾,與嫡女走失一事是不是有關。
玉夫人慚愧道:「幼時情誼,再加上松蘿已經嫁入宣家,我便將此事壓在心底,不曾告訴過旁人。」
世家間的齷齪事,很少有人摻和,玉夫人這是想明哲保身,所以裝聾作啞。
姜聞音不贊同,但也不可能指指點點。
玉夫人的幼女閨名松蘿,取自曹組的詩:松竹翠蘿寒,遲日江山暮。
與母親相比,更為溫順嫻靜。
母親跟姜聞音說話時,她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傾聽,從頭至尾並無不耐煩。
直到自母親口中聽說三夫人的事,才流露出一絲震驚,險些將手中茶碗打翻。
「母親,我怎麼從未聽你提起過……」
玉夫人看了女兒一眼,沒有說話。
這種事情,她知道也是徒增煩惱。
宣夫人是她夫君堂嬸,平日裡免不得要打交道,她有心思淺藏不住事,很容易會被看出來,到時反而會將自身陷入險境。
姜聞音問:「那夫人今日為何突然說給我們聽?」
玉夫人低頭道:「這是公子的意思。」
神光行事還是太過乖戾囂張,公子眼下只是真龍潛淵,怎會再容得下宣家?
與其等公子出手,還不如讓小姜姑娘來處置,女子到底是比男子心慈手軟些。
姜聞音頷首,又問玉夫人可還有其他要說的,玉夫人沒答話,反倒是她女兒玉松蘿鼓起勇氣開口:「妾身今日隨母親來,是想與您說,若您有吩咐可儘管吩咐我們。」
這是夫君與父親商議後的意思,宣夫人這兩年行事越發激進,尤其是青州大亂後,只差在青州直接當土皇帝。
若是青州無主還好,可前面那個中天王,還有後面這位趙公子,一個比一個不好惹,再任由她這樣行事,只怕宣家會遭大難。
姜聞音柳眉微挑,收下她的示好,「玉夫人說,你夫家管的是宣家糧鋪?」
玉松蘿點頭,「姑娘您放心,即便堂嬸不願賣糧食,我們也能想辦法。」
宣家早在戰亂起時,便大量屯糧,如今青州大半糧食都在宣家。
玉松蘿夫君一家即便想辦法能弄到糧食,可此事她跟趙衡的態度一樣,宣家這個隱患必須根除。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
明年春趙衡就要帶兵南下,一口氣攻進長安,若不能解決宣家,就會腹背受敵。
但姜聞音也沒拒絕玉松蘿夫家的示好,她屈指在桌上輕敲幾下,說:「你們家掌管著宣家糧鋪,那帳本可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