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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50:57 作者: 莫里/棄婦A
    「……那隻種鵝我沒治好,老鄉特別生氣,說我糙菅鵝命,非讓我賠錢。他還牽來一排母鵝,每隻脖子上繫著一根黑綢,用黑筆在翅膀上著『奠』,堵著畜牧站不讓我出門。」

    池駿想想那場景,又心疼,又覺得有些好笑。「那最後怎麼辦?」

    何心遠莞爾一笑:「他有鵝,可是我有弟弟啊。」

    池駿:「……」

    另一邊,在池駿心中被冠上「戰鬥力等於一排大白鵝」的趙悠悠,身上背了八個沙袋,正帶著丁大東做最後的拉伸運動。

    丁大東的柔韌性還是那麼差,黃色思想還是那麼重,他見趙悠悠把腳扳到了頭頂上拉伸,他心裡的小火車已經「污污」的發動起來了。

    趙悠悠見他盯著自己,粗聲粗氣的說:「看我幹嘛,自己好好壓腿,別等我壓你。」

    丁大東神情恍惚:「壓我?……行啊行啊,來壓我,來壓我。」

    「真的?」不等他反悔,趙悠悠已經走到他身後,按著他後腰一個猛壓,丁大東耳邊突然一陣嗡鳴,眼前一黑,腿軟直接側倒在地。

    趙悠悠嚇了一跳,其實他沒有多少教導成年人的經驗,小孩子這麼壓一壓確實能做一字馬,但丁大東都三十了,筋骨僵硬,哪裡能隨便開筋。

    丁大東倒地後立即側翻,雙腿蜷縮併攏在一起,雙手護襠,疼得冷汗直冒。

    趙悠悠哪想到丁大東這麼不禁用,在旁邊著急的團團轉。

    「你哪裡疼?我背你去醫院!」

    丁大東趕忙拉住他:「沒……嘶……沒事,我緩緩,緩緩就好。」

    「你別逞強,我還是帶你去醫院吧,別把韌帶拉傷了。」

    「別別……嘶……別,我回家躺躺就好。」

    丁大東堅持不去醫院,趙悠悠擰不過他,只能親自送他回家。

    結果丁大東一摸兜,發現家門鑰匙不見了……估計是剛剛繞著小區跑步時,從衣兜里顛出來,掉到地上了。

    趙悠悠摸黑找了一圈,無奈哪裡都沒有看到鑰匙的影子,丁大東又沒帶身份證不能去住賓館,趙悠悠決定把丁大東扛到自己家,先湊活睡一晚。

    丁大東一聽,心裡當時就樂開了花,哎呦,要早知道扯著蛋能有這麼大的福利,他早該玩這一手啊!

    兩人打車到了趙悠悠家樓下。何心遠買的房子不大,是老樓,並沒有電梯。他們家住六樓,每次上下只能靠走樓梯。

    司機看出來丁大東身體不方便,車停下後,主動問趙悠悠:「小伙子,需要我搭把手嗎?」

    趙悠悠謝絕了:「您太客氣了,我一個人就成。」

    他從副駕駛座上下來,打開後門,在丁大東不停的推拒聲中,一手放在他膝蓋下面,一手放在他後背,全身一使勁,就把丁大東從車裡抱出來了。

    計程車司機抱拳:「……小伙子,練過啊。」

    趙悠悠顛了顛懷裡的丁大東,謙虛的說:「他這樣的我一個人能扛倆。」

    丁大東捂著臉,從未感覺自己如此嬌羞過。

    趙悠悠爬了兩層,就有些氣喘。

    丁大東:「……悠悠,你把我放下來吧,你又扛著沙袋還要扛我,實在是太辛苦了,其實我慢慢走,是能走上去的。」

    趙悠悠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有八個沙袋呢,怪不得才爬了兩層就覺得累。

    他把丁大東隨手放在樓梯扶手上,解開自己身上的沙袋扔在丁大東懷裡,然後再次抱起丁大東繼續往樓上爬。

    這次他健步如飛,表情輕鬆,一口氣爬四層樓不費勁。

    趙悠悠一邊兩級兩級的往上躥,一邊說:「還是你聰明!脫掉沙袋,果然輕多了!」

    丁大東看看自己手上的沙袋:「……???」

    第六十三章夜班(下)

    寵物醫院休息室的床是那種可以摺疊的鋼絲彈簧摺疊床, 不用的時候就立在角落裡, 晚上睡覺時展開鋪上褥子。摺疊床只有七十公分寬,兩張拼在一起, 倒是勉強夠兩個成年男人睡。

    有時遇上晚上做手術, 何心遠也和其他男醫生擠在一起睡過, 但和池駿同床共枕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在何心遠一片空白的記憶中, 完全想不起來曾經和池駿親密接觸的感覺。雖然他隱約知道, 自己在大學時應該就和池駿發生過關係,但這對於現在的他來說, 兩人睡在一張床上還是很讓他羞澀的。

    十一點多時, 洗漱完畢的兩人肩並肩坐在床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說話。

    明明這個休息室簡陋的要命,屋裡充斥著一股動物的皮脂味道, 床上也都是狗毛貓毛……但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池駿只覺得一股從未體會過的滿足與幸福, 飄蕩在心頭。

    何心遠被他看的臉紅,明明身下的床他睡了無數遍,但現在卻覺得燙的他坐不住。

    池駿不停的傻笑。分手後,他從沒想過還能和何心遠再次相遇,再次開始,好在這一路雖有小風小浪, 但彼此的愛一直很堅定。現在能和何心遠手拉手坐在床上,已經是曾經的他奢望不到的美夢了。

    他不動,何心遠也不動,兩個人傻傻坐著。

    就這麼坐了半個小時,何心遠先開口了。

    「那個……被褥都是公用的,弄髒了不好的。」

    池駿感覺心口一定有個看不見的槍靶,要不然怎麼何心遠隨便一句話,都能正中靶心呢。

    「睡覺,睡覺。」池駿趕忙躺到了靠牆的裡面位置,何心遠先確認床頭的呼叫鈴正常接通後,才關燈躺到了他身邊。

    那隻呼叫鈴在黑暗中發出淡綠色的小光點,像是夜色中一隻幽幽的螢火蟲。

    一片漆黑里,他們只能看見被子模糊的鼓起,只能聽見對方低聲的喘息。他們本來一人一床被子,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兩床被子像是兩片樹葉一樣,重疊在了一起。

    被窩裡很熱,重重的被子壓在身上,厚厚的。何心遠依靠在池駿的懷中,兩人的心跳逐漸合二為一。

    池駿的手從他的後腰處鑽進了他的保暖衣里,池駿的手有些涼,何心遠的身體卻燙燙的。

    何心遠把頭貼在池駿的頸窩處,細聲喘息著。

    他一直緊繃著,不敢放鬆,身體弓起來,像是睡覺的小貓咪一樣。他的手被池駿引領著帶到了另外一處炙熱的地方,何心遠剛開始有些害怕,有些牴觸,但當他聽到池駿壓抑不住的喘息聲,品嘗到池駿充滿愛意的吻後,那股不自然頓時消散了。

    他們是戀人,他們是相愛的。

    ……

    激情過後,他們頭靠著頭,暖暖的相擁著。

    何心遠有些焦慮:「……你說我現在下單買床新被褥,明天能送到嗎?」

    池駿古怪的笑著:「我其實準備了一套新的,就在後備箱裡。」

    「……」

    「不光被褥,我還買了兩張鋼絲床以防萬一。」

    兩人滿足而疲倦,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床頭上的呼叫鈴尖叫起來。原本柔和的深綠色轉變成了刺目的紅色,小小的休息室里被刺耳的聲音填滿。

    池駿猛的驚醒,一旁的何心遠已經穿好了衣服,裹上白大褂,急匆匆的往外跑了。

    池駿捂著有些遲鈍的腦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他也趕快穿好衣服,拿起紙筆跟在何心遠身後跑到了一樓。

    醫院大門外,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急促著按著門鈴,手裡牽著一隻毛茸茸的松獅犬。那松獅犬渾身髒兮兮的,身材比一般的松獅瘦弱不少,毛髮打結成一縷一縷的,看上去和中年人並不親厚,正壓低身子與脖子上的狗鏈對抗著,拽著人想往馬路上跑。

    見穿白大褂的何心遠出來了,中年人鬆了一口氣,緊張的說:「醫生,你快來看看這狗!我晚上在路上好好開著,它突然從路邊竄出來,我雖然踩了剎車,但它還是被頂了一下,你快給它好好瞧瞧。」

    中年人一指狗頭:「它好像被虐待了,我看爪子都是血,舌頭也是黑的----不會是中毒了吧?」

    池駿聽了嚇了一跳,順著看過去,果然見那隻松獅犬伸著舌頭呼哧呼哧的喘,它吐出的舌頭是不正常的絳紫色,甚至有些發黑,看著就像催命符一樣。

    何心遠比這兩個外行人冷靜多了,他把狗帶進大堂,先給它倒了水,又按著它的胯骨讓它坐下。

    在胯骨處使力是一個讓狗安定的小竅門,狗在被人按住後腰部分的髖關節時,它的後腿會順勢下蹲,接著坐下,這一招即使是在興奮時也很有用。但是按住貓的同一位置並不會使它們下蹲,它們會壓低身子,繼續向前爬行,以便逃脫。

    松獅犬看著憨厚,其實警戒心強,很難和陌生人打成一片。何心遠安撫了半天,才摸到了它的爪子,他仔細看了看它的掌心,又檢查了它的身上與舌頭。

    松獅犬的掌心厚皮已經磨爛,出現血色,指甲非常短,幾近貼肉,這些都是長時間在柏油路面或者水泥路面上行走才會出現的特徵。再觀察它的神態和體型,不難推測出它已經流浪了很久。它身上的狗鏈很陳舊,看樣子並不是被遺棄,更像是跑丟的。

    「那舌頭呢,舌頭這麼黑,是不是吃垃圾中毒了?」撿到它的中年人追問道。

    何心遠笑著搖頭:「並不是,純種松獅犬的舌頭就是紫色的,在大型犬賽中,粉色舌頭或者粉紫相間的松獅都是要扣分的。」

    紫舌頭的狗還真是稀奇,送狗來看病的中年人覺得還挺長知識的。

    「它沒有外傷,而且走路、吃東西都正常,所以初步推斷應該沒傷到骨頭。但是被撞一下很可能傷到內臟,就像人類腦震盪一樣,所以我建議最好先在醫院裡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有問題再看。」

    中年人遲疑的問:「我不是狗主人……這錢我出啊?」

    「我們可以給您減免部分費用,但如果需要照片子、吃藥,還是需要另交費的。」

    中年人眉頭緊縮,猶豫了一陣,只交了三天的看護錢。

    離開前,他摸摸松獅狗的腦袋,說:「乖哈,乖。」松獅狗像是感謝他似得,舔了舔他的手腕。

    中年人哈哈大笑:「嚇死我了,還以為這狗子要咬我。」說著又撓了撓它的脖子,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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