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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50:57 作者: 莫里/棄婦A
何心遠來到蝴蝶犬面前:「先生您別急,我幫狗狗看一下。」說著就蹲下身去。
誰想那得理不饒人的寵物主人猛地一推何心遠的肩膀,讓重心不穩的他直接摔倒在地。
池駿頓時急了,腦袋裡還沒反應過來呢,身子就撲過去,他從後摟住何心遠的肩膀,把他扶了起來,同時怒道:「你幹什麼?好好說話,別動手。」
旁邊的丁大東也站了起來,嘴巴損的要命:「到底是狗看病,還是你看病?怎麼人話還沒說兩句先吠上了。」
停在他肩膀上的蓮子羹為他助威吶喊,衝著蝴蝶犬的主人大叫:「人渣!人渣!人渣!」蝴蝶犬不明就裡的跟著汪汪叫了起來,一時間整個醫院裡都鬧騰起來,到處都是狗叫貓跳,吵得沸反盈天。
這麼一鬧,原本在辦公室里為動物看病的幾位醫生都被驚擾了,他們開門一看,見兩方呈對峙的模樣,明白是麻煩上門了。
任醫生是醫院的院長,自己的員工被欺負,他第一時間站出來護人:「怎麼回事?小何沒受傷吧?」
任真長得周正白淨,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白大褂里永遠是筆挺的襯衫西褲,真正稱得上青年才俊。他這副模樣別說是給寵物看病了,說是給人看病的都有人信。
他聲音不大,但帶著滿滿的氣場,沒人能夠忽視,一時間整個醫院都安靜下來,就連原本吵嚷的小動物也不敢吭聲了。尤其是蓮子羹,剛剛還「人渣人渣」的叫得歡,見任醫生一出來,趕忙縮起脖子,把腦袋藏在了完好的翅膀下面。
眾人沉靜了好一會兒,還是池駿先開口解釋了事情經過。當然,他的敘述自帶偏心屬性,著重說了對方是怎麼推倒好心給狗看病的何心遠的。
走廊里的其他人都是證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幫何心遠說話。其中有個小姑娘模樣看上去十五六歲,穿著一身校服,懷裡抱了個貓崽子,細聲細氣的說:「那個叔叔聲音特別大,嚇得我家咪咪叫個不停。還有,剛才何醫生摔得可重了……」
那男人被眾人圍攻,居然一點愧疚沒有,好像在他看來,其他的人打就打了,他家狗掉一根毛都不行。
不僅如此,他在聽完小女孩的話之後,他嗤笑一聲,指著何心遠的方向問她:「醫生?小丫頭,你以為穿上白大褂就是醫生?他就是個男護士,讓他碰我的狗,我怕傷了我家寶貝!」
池駿懷裡的何心遠臉色變了,他雖然脾氣好,並不代表被人欺負到跟前來還忍氣吞聲。「先生,請你尊重我的職業。你進來時說你的狗掉毛了,還一口咬定是因為用藥的緣故,醫生都在忙,我先一步檢查病情填寫病例是必要的步驟。如果你認為我不可信的話,大可去其他醫院。」
「我憑什麼去其他醫院,是你們把我的狗害的掉毛的,你們必須負責!」
那男人又大聲吵嚷起來,不少人都被他的高分貝聲音吵的皺眉頭。
然而池駿這時候卻分了神,他不可思議的望向何心遠----護士?他是護士?
池駿一直以為何心遠是這家寵物醫院的正式醫生,但仔細想來,他確實從未見過何心遠給動物看過病,也沒有自己的辦公室,更多是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比如換藥、照片子、抽血等等。
可這怎麼可能?
他們二人的母校在全國都排得上名,動物醫學系更是不少人削減了腦袋想往裡擠。讀書時,何心遠GPA接近4,是學院裡有名的學霸,年年拿國獎,而且還獲得了保研的資格。
畢業這麼多年,有著如此優秀履歷的何心遠怎麼可能考不到獸醫執照?若他不再喜歡動物了,那大可換行業,沒必要在這裡當一個又苦又累的小護士。
就他所知,寵物醫院的護士的門檻不高,大專、甚至有些中專都可以做,更有些小醫院不要求專業背景,只要上崗前學一學函授課程就可以。
在何心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那人一直在罵罵咧咧的指責醫生和醫院,當日負責給這隻狗絕育的醫生把他領進了辦公室,為他的狗重新檢查一遍。這事實在憋屈,但寵物醫院作為服務行業,不能得罪客戶,只能硬吃下這口黃蓮。
衝突落幕,何心遠向仗義執言的大家道了謝,又認真的對池駿和丁大東微微彎腰。
「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別謝我別謝我,要謝就謝池駿吧。」丁大東腳底抹油的跑了。
池駿乾咳一聲,假模假樣的擺擺手:「應該的,我總不能看你受欺負啊。」他心裡想的是,我欺負過你一次就心疼了好幾年,哪能讓別人爬你頭上啊。
他趁周圍沒人看他們,大膽拉住了何心遠的手,捧在自己的兩手之間緊緊的攥住:「還有,你怎麼成了護士,你不是一直特別喜歡小動物,想當寵物醫生的嗎?」
他擔心自己管得太寬,會讓何心遠反感,忙補上一句:「當然,當醫生也好、當護士也好,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計劃……你能說給我聽聽嗎?」
何心遠困惑的看了看彼此交握的雙手,睫毛低垂,擋住了眼中的萬千思緒。他幾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池駿只當他是沒消氣,一直厚著臉皮拽著。
過了許久,他才抬起頭望著池駿,臉上是他一貫的平靜淡然,但池駿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稍縱即逝的不甘與掙扎:「……我當不了醫生。」
「誰說的?你這麼優秀……」
就在這時,任醫生辦公室傳來呼喚,讓何心遠進辦公室談話,池駿只能不甘心的放開了手。
何心遠進門時,並沒有關緊辦公室的門,賊心不死的池駿溜到門口,偷聽何心遠和任真的談話。
任真先是詢問了何心遠有沒有傷到身體,又拍了拍何心遠的肩膀,安慰他:「畢竟是開門做生意,什麼樣的顧客都會碰見,特別極端的把動物看的比人重要的也不止一個兩個。小劉已經在為那隻狗檢查了,如果確定不是咱們的問題,這個客人我們絕不會再接待,即使是我們的問題,治癒後也會把他列為禁止往來的客人。……這次確實是委屈你了,老師把你託付給我,本意是想讓你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和小動物在一起,結果卻出了這種事……師兄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好嗎?」
何心遠背對著大門,池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師兄你放心,這種事情我不會記住的。」何心遠的聲音清晰的從門中傳來,沒有絲毫失真,「你忘了我的病了嗎。病情好的情況下,兩三天之前的記憶就已經很模糊了,病情不好的情況,十分鐘就足以讓我遺忘了。」
守在門外的池駿呼吸一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心遠生病了?很嚴重的病嗎?會影響記憶力?
他如果連幾天前的事情都能忘,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把和自己給忘了?這就是為什麼這段時間每次見面,他都對自己很冷淡的原因?
因為對於何心遠來講,自己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而已。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池駿的雙腿忽然間失去了力氣。若不是丁大東及時出現在他身邊撐住他,恐怕他就要摔倒了。
他不知道的是,當嚇得滿臉發白的丁大東把他強拉硬拽的帶走後,何心遠轉過身子看向了大門的方向,慢慢的,輕輕的嘆了口氣。
第十章 記憶
寵物醫院門上貼著的下班時間是晚上八點,但何心遠從沒有準時下班過。
他很受小動物們的喜歡,在每個不值班的晚上,他都會在離開前去住院的小動物那裡挨個摸摸頭撓撓癢,安撫這些因為離開主人而惶恐不安的小傢伙們。有些特別纏人的,往往會從籠子裡伸出小爪子扒住他的衣角,非要讓他多陪著玩一會兒。
現在已是深秋了,何心遠踏出醫院大門時,撲面而來的冷風颳進了他的脖子,他凍的哆嗦了一下,口中呼出的氣體在路燈下變成了淺薄的白色。
趙悠悠已經在門口等著他了。
今天趙悠悠興致不高,低著頭,雙手插在兜里,雙肩背像是個沉重的烏龜殼一樣扣在他背上。
當何心遠走到他身邊時,他也沒像往常一樣纏著哥哥說話,而是彆扭的哼了一聲,自己甩開大步悶頭往前沖。
何心遠剛開始還能勉力跟上他,但倆人體能差別很大,沒過一會兒何心遠就被甩在了後面。
他無奈的叫弟弟的名字:「悠悠。」
趙悠悠耳朵動了動,沒搭腔,腳步倒是放慢了一些。
「悠悠,你今天怎麼了?」何心遠快走兩步趕上了他,關心的問,「出什麼事了,你看起來很不高興。」
趙悠悠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他,與哥哥一模一樣的漂亮臉蛋上烏雲密布,眉毛緊緊皺成一團。
「何心遠!」他憤怒的像一頭小獅子,眼睛裡裝滿了怒氣。
他已經許久沒有連名帶姓的叫過何心遠的名字,自從兄弟倆相認後,他像是為了彌補人生前二十二年的空缺一樣,抓住一切機會讓「哥」這個音從他的喉嚨里發出來。可現在,他卻破天荒的喊了哥哥的名字。
「何心遠!你能不能不要總關心我,多關心一下你自己?」他控訴,「下午的事情要不是我聽前台小楊說了,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告訴我你被人打了?」
原來讓這個小霸王生氣的是這件事。
何心遠無奈道:「小楊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愛誇張。什麼被打了,那個客人太激動了,推了我一把而已。」
「他都把你推地上了!」趙悠悠急的滿臉通紅,「我在樓上還傻乎乎的給狗洗毛呢,都不知道樓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你脾氣好,他故意欺負你,要是我在……要是我在……」
「要是你在,又能怎麼樣?」何心遠慢吞吞的說,「你答應過我了,跟我住,不能發脾氣,不能打人----空手碎磚頭嚇唬人也不行。」
趙悠悠被他堵住了嘴巴,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像是受盡了天大的委屈。
下午的那場禍事真是無妄之災。負責給狗絕育的劉醫生給那隻狗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那隻狗因為激素原因天生就有一些皮膚和內分泌問題,雖然之前從沒掉過毛,但皮膚有異味,並伴有耳炎和流淚現象,不過都不嚴重。在絕育後,睪丸摘除使得它的激素分泌異常,脫毛實屬正常後遺症,只要主人用心護理,三個月左右就能恢復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