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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8:39 作者: 顧青姿
    崔鄴只作不知,笑說:「我如今不便出門,倒是有些時日不在城裡走動了。」

    陸增說話有些魯莽,但是人畢竟還純善,真誠說:「那幾家如今抓著戶部、兵部。絲毫不敢鬆懈。如今的生意,已經不好做了,再做就是傷天害理了。」

    崔鄴笑笑:「那就歇一歇,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

    陸增問:「你的生意在河西道,該是不受影響。」

    崔鄴看著他說:「我的生意早就停了,姚重南下前一夜和我喝了一夜酒,囑託我若是他戰死,讓我給他收屍。我可不能讓他戰死。」

    陸增掏了身上的私印,雙手遞給他,「這你收著,這是我私印,城裡的錢莊隨意取錢。這人情是我欠你的。」

    崔鄴問:「陸增,你不欠我的。姚重也不欠我。你只是信不過我。」

    陸增不說話。

    「我棄了前程,一心從商。只是因為家裡的原因。我趟過生死,見過戰亂,我走過的路比你們多,見過的生死也比你們多。不是我信不過你們,是我覺得你們還小。姚重傷了腿,人有些消沉,但是姚家人在身邊,大概也能寬慰一二,你若是執意想去看他,地址我給你。」

    陸增被他說的說不出話來。

    崔鄴冷眼看著這幫富貴公子哥,從前的鮮衣怒馬,到如今消沉難捱。

    他意外的是,最能拎的清的居然是一心愛財的陸增。

    陸增遲疑問:「我現在去看他,不礙事嗎?」

    「你不要帶人,到了盱眙,自有人帶你去見他。」

    陸增連連點頭:「對,我一個人去看他,不會露馬腳。我定不會給崔兄添亂。」

    崔鄴笑笑說:「沒事,你去了也多開導開導他,人這一生浮浮沉沉,沒有定數。他求的是什麼,若是想天下太平。那就等將來天下太平之日,讓他給我堂堂正正的回長安城來,看看太平盛世。」

    陸增接不上他的話,認真說:「我定把話給他帶到。」

    崔鄴看了眼天色:「飯後再走吧,讓人瞧見了,說我連頓飯都不留你。」

    盧氏走後,大廚房關了都換成了小廚房。他院子裡的廚娘是客棧里的人,倒是會一些謝奚教的收益。

    晚上有一道糖醋鯉魚,和一道糖醋排骨,西湖牛肉羹。

    陸增嘗了口酸甜口的菜,只覺得稀奇。

    崔鄴也不解釋,只說:「家裡那位對吃食一道上多有研究。」

    陸增聽的愣神,沒聽他成親。

    又想起曾經在西郊莊上遇見過那個小娘子。

    等送送走陸增,崔敏疑惑的問:「這位陸兄到底是魯直之人,還是赤忱之人?」

    崔鄴:「五分赤誠,三分魯直,兩份心思。是個難得的人,從前倒是看走眼了。」

    崔敏不覺得,只說:「此人說話太過於算計,五哥處處給他話柄,直至最後他才信你。」

    崔鄴:「只要不違背良心,達到目的就成,至於他說話是否悅耳,人脾氣好壞,都是小事。只要他這個人值得相交。」

    崔敏想想,才點頭。

    又問:「五哥遇見過生殺嗎?」

    崔鄴笑說:「遇見過,第一次走河西道,就遇上了戰亂,差點死在那裡回不來了。」

    崔敏聽的動容,五哥第一次走河西道還不到十六歲。

    崔鄴笑起來:「崔敏,這世上有很多很多的人,每一個人的經歷和你都不同,每一個人都有故事。你只管走好你自己的路。剩下的事有我。」

    崔敏:「你不可能一直護著我。」

    崔鄴低頭笑問:「你怎麼知道我不能?」

    崔敏被他問的啞然。吶吶:「沒有誰家的兄長像你一般。」

    崔鄴頭上摸了摸他,感嘆:「你才多大,未來有幾十年的日子,著什麼急。」

    南來的書信堆了一摞,最新的信是盧氏寫給他的。

    她在老宅要逗留一些時日,讓他照顧好弟妹。

    袁掌柜的信中說,崔鵬暫時安全,他人能在淮南道,會保證崔鵬的安全。

    崔鄴看著信,勞心的想,真想去河西道,這麼久都沒見謝奚,再久了,她該把他給忘了。

    隨手寫了信:謝奚,長安的秋天正好,莊上人都好,一切都好,只有我不好。整日的累,真不想幹了。

    你什麼都不要管,把我的那份也一併休息了。

    等明年開春,賀賴部景色極好,你就住在山裡,什麼都不要管,只管種田。等大勢已定,說不準崔程敗了,搞不好我也逃不過去。若是逃過去了,咱們一路向西,去看看最遠究竟能走到哪裡,我的外語還能湊合,你外語不行,就負責賺錢……

    等發完牢騷了,又將信收起來放在匣子裡,裡面已經有一摞了。

    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  崔鯤

    崔程首戰的消息是在霜降那天傳回消息, 京畿道的兵馬不夠勇武,行軍極慢,大概是為了保存體力。

    霜降那日傳回消息, 崔程於張儀初戰於朔州, 未分勝負。各自損傷兩成兵力。

    崔浩領著他在書房裡研究了一晚上地圖, 朔州靠近關外, 背靠長城,阻蠻夷於關外。此地並不好轉圜。

    崔鄴看著地圖, 問:「此戰為何在這裡?顯然在并州更合適。」

    崔鄴不太清楚軍事, 唯一能確定的是,崔程在佯攻。

    崔浩顯然也想到了, 嘆氣:「不知你四叔此時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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