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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8:39 作者: 顧青姿
前面的院子寬敞但是看陳列擺設粗糙不講究,謝奚猜,崔鄴的南北商隊的人歇腳就在前面的院子。穿過月亮門進了這裡,這個小院明顯要精緻,月亮門進來有棵葡萄樹,西北盛產葡萄,院子四四方方,兩側的廂房也小小的。
坐在院子裡隱約能聽到胡笳的聲音,這裡的口音雜燴,西北的方言和胡人的混雜的的語言混合在一起,有種奇異的融合。
知道夜深了,吳媼見她還坐在院子裡沒動靜,出來給她披了件披風,勸說:「進去睡吧,夜深了冷。」
她拉著吳媼坐在旁邊問:「你覺得涼州怎麼樣?」
吳媼說不出上來,最後說:「看樣子管轄的很嚴格,反正定不會起亂軍吧。」
謝奚聽的笑笑,也對,這裡安全,要不然崔鄴也不會執著的連哄帶騙的讓她來這裡。
第二日一早起來,她帶著阿篳出去買東西,阿篳對涼州城可太熟悉了,出了門開始給她指路,從這裡到各處,她一早上轉了個大概,帶著阿篳吃了羊湯,下午才回來,買了些日用品,和一些做飯用的東西。
阿篳大概覺得她奇怪,買這些哪用得著她轉大半天。
謝奚回來就鑽進房間再沒出來。
她開始繪地圖,腦子裡將走過的路,經過的山,穿過的河,全部記錄下來。
連著幾日她都閉門不出,翻出之前崔鄴送她的《地理志》和陸益之送她的《山川集》,知道阿武回來,她人還在房間裡,阿武進了院子就喊:「阿姐!母親!」
吳媼出門見阿武,驚喜問:「回來了?」
阿武長高的不少,人曬黑了,但是看著也壯實了,問:「路上還好嗎?我阿爺呢?」
吳媼笑著說:「我跟著雀奴,你阿爺還在長安。」
阿武也沒問起南地戰亂,問:「阿姐呢?」
謝奚推開窗,應聲:「我在這兒。」
阿武笑著奔進屋,吳媼都沒來急的叫他,無奈的笑著去準備午飯了,謝奚熬了幾天,繪製的圖還不算完整,攤開在桌上,阿武進來,謝奚看著人忍不住伸手摸摸他肩膀,煞有介事的說:「不錯,長高了,看起來也壯了,看來崔鄴沒騙我。」
阿武笑說:「五哥從不騙人,我師父阿骨勒你見了嗎?他很厲害。」
謝奚笑說:「我們阿武也很厲害,當然要找一個厲害師傅。」
阿武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我不是小孩子了,如今我掌管馬場的馴養,整日的忙。師傅說近幾年河西道上的糧米生意做不起來,讓我安心待在馬場,等有機會了帶我去做生意。」
謝奚笑說:「不著急。再等幾年再說。」
阿武扭頭看見低頭,大驚失色,問:「這是阿姐畫的?」
謝奚笑說:」別嚷嚷,等我繪完了送你五哥。」
阿武看過簡易的地圖,只有一些大致的地標,有時候很難尋常。這地圖山川、平原、河流、峽谷,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謝奚歇了幾日,身體已經沒那麼痛了,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去馬場看看?」
阿武:「明日就可以。晚上送你回來。」
吳媼進來收起謝奚的書,催道:「先吃飯吧,飯後再說。」
崔鄴沒有交代的事,謝奚一概不問。他既然不想說,她就做自己的事 ,沒工夫多想。
崔鄴自從送走謝奚,魯伯領著朱家人一直在修理糧倉,崔鄴的二十幾個兵將住在莊上。陸陸續續又招了些武人。
朝廷里一團亂,各路人家各自為政都互相觀望,那位攝政的安平王,沒有陛下的威儀,號令不動四散的掌兵的將。
河北道張儀反了之後,在江南道領兵的馮征折損了過半人馬,和朝廷要個說法,此時正值皇帝新喪,安平王降罪斥責他出兵不利。馮征自此稱王,掉頭回了河南道,和馮征宣戰。
長安城的位置頓時變得微妙,鎮守河西道的崔程在此期間雖然沒有動靜,但是李家人已經徹底信不過這群武將的人了。朝中革了幾家跟著先帝打江山的武將,姚家就在此列。姚重此刻人還在江南道。
世家再此起復。由太后娘家武家為首,陳家、羅家的一眾文臣勛貴,重新掌權。
世家說服安平王,對反王招安,予以割讓江南西道二州,而換太平。
崔鄴最早知道消息,傳消息給姚重。姚家人被罷黜之後,貶至淮南道。
他收到一封陸益之寫給謝奚的信,信到時,謝奚已去了涼州,他再三猶豫後,還是開了信,信中陸益之對新種抱了很大期望,勢必想在吳江縣做出一番成績,不枉先帝對他的知遇之恩。
信中儘是一個少年人,心裡的迷茫和不屈。
崔鄴思慮再三還是將信轉給了謝奚,給陸益之回了一封信。
陸益之收到信的時候,已經知道,朝廷割讓二州和反王停戰。
他站在後衙的院子裡仰頭看了眼天上的日頭,只覺得昏昏不可直視,不知今夕何年。
他因為長高了個子,但是實在是辛苦,整個人很瘦,看著頗有些可憐。
段猛過來送信,在前面等他的回信,半晌不見人,進了後衙,見他仰著頭,等走近才發現他似是哭了。嚇得段猛問:「這是怎麼了?」
陸益之毫無被人窺見的慌張,只是低聲說:「這世道,讓我有些看不清了……」
說完落寞的回房間了,走在門口停下說:「你等等,我這就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