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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8:39 作者: 顧青姿
謝奚也不再逗她,進房間翻找行李里的衣服,原來的『小謝奚』可是個標準的江南小娘子,衣裙多是精緻婉約,舉止優雅,不同她的粗放。
阿月站在桌前,喏喏的問:「阿爺說郊外田莊上很忙碌,吳媼一個人忙不過來……」
謝奚聽的頓住,笑問:「想去郊外莊上?」
阿月羞於說出口,大概是直到王媼不准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謝奚換了身衣服,將長發披散下來,覺得還湊合,只要不穿短打,行為舉止自然就優雅了。
謝奚也不為難小孩,替她拿主意說:「你明天陪我去陸家,明天之後,和我一起去郊外。」
阿月聽的眼睛一亮,用力的點頭。
謝奚見謝伯進門,和王媼說:「午食簡單點,我有事和你說。」
她進廚房,見廚房裡還是老樣子,一家人勤勤懇懇,過的算得上清貧。謝奚不習慣主僕這個詞,總當他們一家是打工人,但是王媼絲毫沒有這樣的覺悟。
不管她怎麼暗示,怎麼提點,她總有種自認為奉獻的精神。
謝奚坐在廚房的門口,看著她做飯,問:「阿月的哥哥親事可定了?」
王媼回頭看了她一眼,有畏懼也有擔憂,吶吶說:「沒有。」
謝奚問:「為何不定親?」
王媼卻有理有據說:「沒有錢財,錢家的女兒多,可以多等兩年。」
遲結婚,謝奚是雙手贊成的。
她就是擔心王媼昏頭,把阿月嫁了得了錢再給她哥哥娶親。
「我不是說了,店裡的利潤,一半歸你們嗎?怎麼會沒有錢財。」
王媼聽的大驚:「萬萬不可,小娘子這是折煞我們,哪有這樣……」
謝奚:「讓你拿就拿,只要店在,等父親回來再做打算。我給謝伯預支了銀子。不用這樣拮据,你就是再節省,也沒多少錢財。」
王媼用袖子擦了把眼淚,不說話。
謝奚見她像是在哭,並不像是糊塗到底,心裡嘆氣自己跟一個無知的婦女較什麼勁,哄說:「等我去陸家赴宴回來,和我去莊上住一段時間吧,莊上人手不夠,吳媼一個人總是忙不過來。」
王媼哎了聲,沒有回頭。
無知、恐慌、貧窮,非常容易壓垮一個人。
謝奚第二天一早見王媼按照她的吩咐做的蒸蛋,心裡吐槽,看吧,這個神經病阿姨以前就是捨不得給她吃。
她吃了蒸蛋,帶著阿月和壽禮,去崔家尋謝氏。
謝氏一身玫瑰紅的圓領襦裙,漂亮又爽利,見她一身嫩黃的裙子,笑嘻嘻的說:「我家雀奴果真天生麗質。」
謝奚聽著她的誇讚,無可奈何。
我一個快三十歲的人,要給一個不到五十歲的大姐祝壽,但是輩分比她低兩級。
這種事情,怎麼都不能開心。
阿月特別興奮,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問:「陸家是專程去郊外請娘子了嗎?」
謝奚嘴角彎著,逗她:「對呀,還是陸三郎自己來請我的。」
阿月聽的更興奮了。
謝氏帶著一位年長的僕婦,圓臉身量很高,看著很和善,照顧謝奚特別細心。
等到陸家門口,謝奚才第一次見識到在朝為官,天子近臣的家境有多富貴,陸家不同崔家的古樸低調。宅子占地極大,自入了坊門,馬車就開始排隊。
從坊門到陸家大門,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門口接客的僕人就有將近十個。
進了大門,繞過影壁牆,格局有些不一樣,謝氏扭頭和她悄聲說:「陸家這幾年,也是青雲直上。」
她一直活在市井裡,對政治極不敏感,尤其是沒有接觸過官宦人家。她第一次來陸家,確實有點被驚到了。
過了影壁走了片刻,迎面過來的夫人一張艷麗明朗的臉笑著和謝氏說:「快裡面請。」
扭頭看見她,笑問了聲:「這位是哪家的千金?瞧我這記性。」
謝奚特別佩服這種人的交際能力,簡直是天生的。
毫不在意的笑說:「謝家的。」
那婦人聽的臉色一僵,後又立刻恢復了笑臉,忙說:「瞧我這記性,隨我來,今日我好好招待兩位。」
謝氏也是個閒人,除了和幾個相熟的手帕交偶爾小宴,這種場合經歷的也不多,爽朗笑說:「那就謝過了,給老封君祝壽,貪了回府上的熱鬧。」
那婦人見謝氏說話極有分寸,也不敢怠慢,和謝氏並排走,邊走邊說:「今日來客多,有些混亂了,還望謝家娘子莫怪罪。」
謝奚看著時不時來往的婢女,不由感慨,權利可真是個好東西。
等路過兩個院子後,最後拐了方向,門口的裝飾都不一樣了,大概是到了正主的院子裡。
裡面已經是貴客滿堂,謝奚只有一個感覺,全是女人……
領路的那位年輕小媳婦進了門就喊:「阿姑猜誰給你祝壽來了?」
寬敞的廳堂,兩排客座,堂上的以為老太太聲音圓潤的問:「這是來誰了?」
謝氏應聲:「阿兄不在家,得了老封君壽辰的信兒,便領著吾家雀奴來給老封君祝壽湊熱鬧,還望莫嫌棄我們姑侄叨擾。」
堂上的老太太聽的笑起來,廳里的女人太多了,謝奚也不想認識,只是目不斜視的跟在謝氏身邊,其實有些走神。
等到了跟前,那老太太戴了頂碎珍珠的發冠,儼然是一個富貴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