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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8:39 作者: 顧青姿
崔鄴知道這次北上很兇險,也說不上來有什麼恐懼,只是盡力而為。
在歷史的洪流里,他只是個普通人,一顆毫不起眼的塵沙,不管是從前還是在這裡。
北上販馬,做的是命懸一線的買賣。都知道艱險,而他大可南下去,一樣有數不盡的財富。
但心裡還是想去冷鐵、殺戮的邊緣地帶,去盡力幫助一些人。
或者是他來到了崔家,做了崔程的兒子,就是緣分,崔家一門的命運註定和河西道是分不開的。
要說血性,根本談不上,他是出了名的貴公子,從前連健身都斷斷續續。
可來了這裡,他的心變得悲憫,混跡在行商走客的商幫里,整日聽到商隊裡男人們粗暴簡單的願望,覺得至誠至信,是多可貴的品質,這大概是一個人的信仰吧。
出門前,他走出去幾步,突然又折回來,俯身擁抱著謝奚,在她耳邊說:「謝奚,我若是沒有回來,你就當我回去了。回去繼續做我的有錢人了。」
謝奚本能的反駁:「你敢把我丟下。」
他聽的笑起來:「確實不太敢,那你就等著我的新種子吧。」
謝奚被他說的沒來由的恐慌:「崔鄴,如果要死人,你不要衝上去。不要去做英雄。」
我們都是凡人,而我是個自私的人。
崔鄴放開她笑說:「我去河西道是做生意的,當什麼英雄。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等崔鄴走後,她在院子裡站了很久,魯伯就在隔壁庫房裡做木工,聽見動靜出來問:「這麼晚上了又要回去?」
她看著魯伯問:」甘州漂亮嗎?」
魯伯擼著袖子,拿著工具,聽她問起,笑說:「我自小就離開了,離開的太久了,都有些記不清了。」
他說完看著謝奚問:「崔五郎是去甘州了?」
謝奚:「他沒說,河西道不太平,我猜他大概是去甘州了吧。」
魯伯皺眉問:「什麼時候的事?」
謝奚一時沒忍住說漏了嘴,見魯伯盯著她,只好實話實說:「快兩個月了,我一直托崔鄴打聽父親的消息。突厥南下強攻了瓜州城,河西道打了一場,又奪回了瓜州城。至今沒有父親的消息回來,但願他這次能帶回來好消息。」
魯伯見她說的詳細,信以為真,問:「要不,我去走一趟。」
謝奚當即拒絕:「別,你們都走了,我的心也跟著走了。今秋事多,崔鄴已經在幫我打聽消息了,父親在西北多年,應該知道怎麼躲避戰亂。咱們在家裡不能亂。」
魯伯回了庫房坐在燈下又開始刨木頭,謝奚坐在他身側,問:「河西道從前就是亂的嗎?」
魯伯邊刨邊說:「這世道都是亂的,何止是河西道。」
謝奚問:「不是天下安定都十年了嗎?」
魯伯卻說:「河西道這幾年才消停,從前和我郎君從甘州販貨,稍有不慎,就會被洗劫一空。軍餉有限,有時候,守城的兵丁都會打劫過往商客。不過那都是前些年的事了。這兩年大概剛太平了。」
謝奚聽的毛骨悚然,問:「那父親,怎麼會做了這麼多年生意?」
魯伯笑說:「郎君性情豪俠,仗義疏財,在河西道上有些名聲,甘州城裡的兵戶大都得過他贈的酒,西北一帶,人雖粗野,但都是豪爽性情。」
謝奚由衷的說:「但願河西道能徹底太平,到時候我們去走一趟,我還沒有見識過玉門關外風滾沙的景象。」
魯伯豪邁道:「關外苦寒,但也遼闊。」
謝奚靜靜的抱著腿看著他做木工,魯伯試探問:「崔五郎至今都沒成親?」
謝奚:「沒有。」
魯伯又問:「崔五郎可是和你說過什麼?」
謝奚奇怪的答:「說什麼?」
魯伯不得不提醒:「雀奴對陸家的親事,可是有什麼想法?」
謝奚見魯伯提起,順著問:「魯伯覺得,我和陸家的親事合適嗎?」
魯伯理所當然的說:「自是合適的,陸三郎能娶到雀奴,也是他的福氣。」
謝奚聽的笑起來,老實說:「可是我卻不想嫁進陸家去。」
魯伯驚詫的看他,似是不解的問:「為何?」
謝奚:「高門世族,恭順良徳。本就不是我這種性格能呆住的。我能實驗出來產量多三成的糧種,能種很多你們都想不到的東西,唯獨不會住在深宅里品茶繡花。」
魯伯無話可說,靜默了片刻,問:「雀奴此話當真?」
謝奚認真說:「當然當真,我本就志不在親事,也不在陸家。」
魯伯又問:「雀奴可是中意崔五郎?」
謝奚嗯了一聲,又急問:「你說什麼?」
第33章 三十三 北上
謝奚不可置信的想了片刻, 懷疑的問魯伯:「我看起來,很中意崔鄴?」
魯伯可說不上來,他是個直來直去的壯漢, 這等感情的事他哪說的明白。只知道崔鄴和謝奚不是普通的表親戚。
謝奚細細思量了很久她和崔鄴相處的過程, 好像是有些問題。
她確實對崔鄴有些太過理直氣壯了。這個意識可真致命。
「不是, 我和崔鄴, 是生意夥伴。」,她急著爭辯。
魯伯卻說:「崔五郎對雀奴多是包容, 未嘗不是良配。」
謝奚伸手擋住:「不不不, 不能這麼亂想,崔鄴和我不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