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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2:25 作者: kinkin
柯江定定地拿著手機,說了聲好。他將屏幕已經黑了的手機攥在手裡,又按響了一遍門鈴。這樣毫無間隔的響了十分鐘的門鈴,哪怕裡面睡得是處於熟睡中的柯江,也都該被震醒了。
謝白景並不在這裡。他幾乎能確定了。
但他無法控制的是,內心湧起的強烈的不安與怨恨。
他不安在於,為什麼會這樣,他也怨恨在於,為什麼又會這樣?
他自覺是一個較為坦蕩的人。他恨不得將自己在想什麼都全然告訴謝白景,哪怕是在兩人以很難看的姿勢分手後,他也會在情緒過激的爭吵中嘗試表達自己的心情,更罔論是他的愛意與熱情了。柯江曾經從不懷疑愛該說出口,連愛都不敢說明的人,該是怎樣的懦弱?後來謝白景親手打破了他這樣的信念,讓他明白掏心掏肺不一定能得到好的回報。再後來謝白景苦苦追逐,他親眼看見那個一向寡言的人是如何笨拙地表達歉疚與真心,他大膽又莽撞地決定,重新再試一次。
可謝白景為什麼又要這樣?究竟有什麼好隱瞞的?謝白景究竟去哪裡了?
那些糟糕的冰冷的回憶全都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上,幾乎要將他淹過頭頂。柯江衝動地將戒指盒拿出來,狠狠地往地上摔。在摔完的那一刻,他又後悔了,蹲下去撿起來,手指都是涼的,將戒指盒重新塞回口袋裡。
站起來後,柯江仍然站在房間的門口。他疲倦又茫然地看著緊閉不響的房門,仿佛在看謝白景那顆閉塞隱晦的心。
謝母有幾分陰陽怪氣地:「誰啊?」
「關你什麼事?」謝白景收好手機,他從上往下地冷冷看著他媽,「你可以出去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謝母說,「是那個柯老闆,對不對?謝白景,你是真的糊塗啊!以前我勸你的時候,你給人家臉色看,作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現在你不該跟他攪在一起的時候,又偏要這樣!你還自以為聰明?」她頓了頓,氣得臉都煞白,「我們來好好談一談。」
謝白景置若罔聞,只著重地重複了一句:「你可以出去了。」
他真正發怒的時候,謝母是不敢貿然招惹的,心懷暗恨地走出房間,將房門「砰」得狠狠摔上。謝白景並不在意,他決定明天先去看外婆具體如何,回家後再與謝母強制性地交談一次:他們務必達成共識,要麼謝母乖乖地在家不再惹是生非,要麼他再也不會出半分錢。至於他個人的感情生活,沒有人有資格干涉。他有信心在與母親的博弈中勝出,唯一擔心的,只是關於外婆身體如何了。老人勞累一輩子落下太多病根,哪怕現在照顧得當,也說不定病如山倒。雖然從他媽的表現上來看,應該至少沒有生命危險,但想到謝母的冷血程度,一切還都是未知。
謝白景本來工作了一整天,晚上匆匆乘車過來。助理與司機都在外住酒店,他還得獨自面對格外令人糟心的母親,讓他感到格外的疲倦。唯一慶幸的是,柯江對他的關心不止,甚至今天主動地提到見面的事情。謝白景草草衝過淋浴,確定那邊正該是下午的時間,給柯江回撥了電話。
「嘟」聲響了許久才接通。謝白景提前清過嗓子:「江寶?」
柯江沉默不語。
謝白景:「在做什麼?」
柯江:「躺著。」
「睡午覺嗎,」謝白景說,「別睡在沙發上,會腰酸。」
「……」
謝白景:「這幾天劇組還很忙,但離我殺青不遠了。等這邊結束後,我就來見你。」
柯江終於忍不住:「你究竟要裝到什麼時候?」
謝白景愣住。
「謝白景,你他媽到底想幹嗎呢?」柯江抬高了聲音,「我就不明白了,你在酒店就在,不在就不在,瞞著我有個屁用?騙我好玩是吧,你敢摸著你的良心說,你在哪兒嗎?!我千里迢迢趕過來,你在電話里還裝得人五人六,結果這三更半夜的,你不要告訴我你正待在柯成床上呢?他都他媽的禿頂了!你也下得去手?!你是不是人啊謝白景?!」
柯江許久沒有這樣痛痛快快罵過人,一通連環下來,險些將謝白景都砸懵了。
半晌,謝白景的手在輕微地發著抖:「你來找我了?」
「滾。」柯江說,「我快累死了。」他頓了頓,啞著聲,「我對你太失望了。」
「不是…我不是!」謝白景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為自己辯駁,「我在家裡,我外婆可能出事了,我也是臨時知道的,才剛剛到家沒有多久。」
「哦。」柯江平靜地,「那你騙我幹嘛呢?」
他這句話說得太像兩人當初對峙時的語氣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決絕地離開。謝白景的心臟都被人高高提起,緊緊捏到皺縮在一起,擠出來所有酸澀的水。他急促地:「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我覺得沒有什麼大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他粗重地呼吸幾次,所有理智都一鍵清零,只有用倉促的短語來拼湊出句子,「對不起。江寶,你在哪?我這就來找你,你在劇組那邊的酒店嗎,你回家了嗎,S城的公寓隨時都能住人,我打掃乾淨了。你身邊有別人沒?司機和秘書都在嗎?你等我,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