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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2:25 作者: kinkin
而讓他直到現在也全無睡意的是,柯江見他時的神情----漠然、決絕,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謝白景自然無法忍受,將那看陌生人般的漫不經心擊潰後,得到的卻是比冷漠更刺骨的厭惡。打他那一拳,與其說是打在他臉上,不如說是狠狠地直搗入胸腔,對著那顆柔軟的物什狠狠砸了一拳頭,鮮血淋漓。
他應該要確定了,柯江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讓他再也不出現在視線之中。按照謝白景所受的教育與他的自尊,絕不該允許自己成為一個死纏爛打、沒臉沒皮的人。再與男人牽扯不清,對他的事業百害而無一利;柯江現在也過得很好,他不該去害了他……
「放屁。」謝白景低低地罵了一聲,也許是在罵自己。他熟練地點了根煙,將打火機扔在一邊,在吞雲吐霧中試圖麻痹自己的心臟,疲倦的眼睛在嗆鼻的煙中陰翳沉沉。
他就是貪心,他就是全都想要,年輕人的野心絕不知足。柯江從來不會是他的可選項,而該是他牢牢把握在手裡的,誰也別想搶走的。
謝白景最終昏昏沉沉地在沙發上睡去,已經不記得是第幾回這樣了。醒來時,他都分不清是什麼時候,也許該是中午了。勉強站起來洗漱,鏡子中的臉仍然高高腫著,稍微動一下,便能牽扯出一片疼,門是不能出了。他洗了個冷水澡,回身去客廳,彎腰將茶几上的菸頭菸灰都一併掃淨,利落地打包在垃圾袋中,噴了些空氣清新劑。他仍時刻在做著準備,柯江也許會回來,柯江不喜歡煙味。
收拾得差不多後,胃因飢餓而隱隱作痛。正當他想打開冰箱找點東西填飢時,手機嗡嗡作響。他隨手接起來,是他的助理:「白景,柯少上新聞了。」
謝白景眉眼一動:「什麼?」
「他與陳晨昨夜一起回去的。」助理說,「陳晨,上次錄綜藝還遇見的一師弟,你還記得?」
助理經過謝白景囑咐,需要實時關注柯江的消息,再將消息隨時告訴謝白景,也對他倆的關係心知肚明。謝白景握著手機的手在不知覺的時候,以要將手機捏碎的力道死死握緊。
「知道了。」謝白景的語氣很平靜,「臉還沒好,大概需要一個禮拜。這段時間的工作先停了吧,能延期便延期,實在不能處理的就通知我,我來想辦法。」
助理聲聲說好。掛掉電話,他飛速地點開助理髮給他的連結,低頭垂眸看了許久。
他就在冰箱前,站著一動不動,脊背僵硬地挺直,臉頰高高腫起,仿佛一個狼狽的傻子。
這不是第一次柯江出這樣的緋聞了。柯江以前有多風流,謝白景猜也能猜的到,不然也不會見他沒多久,就笑著管他要聯繫方式。但那都是以前,謝白景自認不該翻出舊帳來斤斤計較,雖心有瑕疵,但仍囫圇吞下。後來幾回發生曖昧的消息,柯江都緊張地過來一一解釋,討好賣乖般地求原諒,謝白景雖看到時心內嫉妒得快要發瘋,但還有理智,最終都將事情稀里糊塗地過去。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柯江有多愛他。
但他現在還能篤定地說,柯江愛他嗎?
照片裡柯江與人神情親密,在燈光昏暗的會所里相視而笑,靠得很近。兩人後來怎樣上車,車如何一路馳騁,都看得清楚。
就連被柯江打了一拳、放下狠話時,謝白景都沒有這麼難受,仿佛心臟被人捏緊,幾乎喘不過氣來。那輛熟悉的車會開往哪裡?酒店?柯江的別的住所?兩人會以怎樣的姿態進門,怎樣擁抱解衣,柯江頰邊那個小小的窩,是不是也會被人發現了,由人細細密密地含吻。柯江是也會如以前般將身體敞開,坦誠地將歡愉告訴給旁人,還是換一種方式?
不過在他身下柔軟得如同水一般的男人,還怎麼能操別人,這真是個好問題。
謝白景這樣惡意的臆測,只快逼瘋了他自己。
別的電話如同潮水般湧來,大多關於工作。他只接了剛才那個助理的,聲音似含著冰般晦澀而冰冷:「讓司機過來,我要出門。」
助理:「你瘋了!白景,你現在哪能出門?你要買什麼,我們幫你去買。」
「別管那麼多。」謝白景重複一遍,「讓司機過來。」
柯江後來還是回了老宅。
他起得很早,先去祖父房裡,祖父還睡著未醒,他便不打擾,獨自出去,在小偏廳吃早飯。他與兄長的不睦現在已不用矯飾,一家人更像兩家人,沒了柯老爺子的調和,連飯都不會在一起吃,幾天都見不上一次面。他一面吃,一面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昨夜他帶著陳晨從聚會中離開,被不知名的好事人拍了下來,現在是來小心地試探他的意思了。
想也知道,這興許又是他大哥的念頭。他大哥雖生得名正言順,卻總動些上不了台面的歪腦筋,令人作嘔。得虧他如今回來,還有人擔憂吃了這頭得罪那頭。柯江想也不想,說:「別發。」
頓了頓,他腦海中像突然浮現出一個人。那人昨天分別時,仍然目光沉沉,滿是不會放棄般的執拗,能將人燙得一震。柯江沉默兩秒,鬼使神差地道,「發吧。控制些。」
第62章
謝白景還記得柯家老宅在哪裡。不得不說,哪怕情緒已衝動到了極點,他還不算愚蠢,理智地一個個排除自己所知道的選項,最終確認,柯江就算哪兒都不去,也不可能不回柯家。他經過多日打聽,早已聽說柯老的身體正危在旦夕,柯江絕對會回來。而只要回來,他便能見上一面。至於見了之後,要說些什麼?他還不知道。他好像滿心是火,這火由嫉妒、憤怒、想念、恐懼作成,燒得滋滋作響,衝撞著他的胸腔。他的人生一路清醒,皆由自己決定,這還是第一次感到這樣的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