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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0:27 作者: 鞦韆在時
    傅聞遠嗯了一聲。

    他不想喝湯了,想起雲溪剛才上樓時的背影,只想馬上上去。

    江越臣又把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他這兩天一天比一天不愛說話,不理人,不過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有時候好像反應不過來。狗去撲他,他根本不管。我們叫他,也要叫好幾次。哥,這樣兒真不行,咱們是夠糙的了,他心裡有什麼事兒,得……」

    「我知道。」傅聞遠道,「今天先這樣,休息吧。」

    他上了樓,雲溪果然還沒睡,靠著床頭盤腿坐著,在等他。

    傅聞遠沉著臉,雲溪原本是很高興的神色,隨著他走近,慢慢變了,有些害怕地叫了聲:「先生……」

    傅聞遠在衣櫃邊站住,扯松領帶,在裡面找睡衣。

    雲溪沒敢再叫,等他洗完澡關燈上床,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慢慢挪過去,縮進他懷裡,臉蛋貼著胸膛,手抱住了他的腰。

    過了很久,傅聞遠很輕地嘆了口氣,伸手去摸雲溪的頭,雲溪就顫了下,從他懷裡鑽出來,跟他親熱地貼著臉,小聲叫先生,八爪魚似得抱著他。

    一周後,城南私人心理診所的醫生給出初步診斷:重度應激性精神障礙。

    女醫生對進去聽醫囑的傅聞遠簡短解釋:遭受強烈刺激後會出現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不一定立刻發作,暴露於作為此創傷事件的象徵或很相象的內心及外界跡象時,也有可能出現。

    常見症狀是反覆回憶導致痛苦的事件、社交方面重要功能不足及情感認知障礙。

    「可輕可重,但傅雲溪這種情況,簡單來說,大概可以這樣講:在恢復之前,他只認你了。」

    第三十二章

    雲溪在恍惚中的無措,每個人都能看到。他在一個人的迷霧裡走不出來,阿姨抹著淚,又不敢過於唉聲嘆氣。

    一樓閒置的房間收拾出一間,給雲溪跟醫生聊天。每周兩次,頻率不算高,純聊天,雲溪說的少,醫生也很有耐心。等滿一個月,那邊就停了疏導,開了點藥,又讓家裡注意飲食。

    雲溪確實好了一些,就算傅聞遠不在,也願意抱抱他的狗,理一理阿姨。但其他就不行了。

    停止心理疏導後,傅聞遠又按要求去了趟診所。一棟四層高的小樓,牆壁刷成淺粉色,掩映在斑駁樹影下,正午剛過,他自己開車,險些沒找對正門。

    因為醫生提到過的雲溪幾個比較重點的問題:不想出門,對未來沒有打算,比如沒想過回去讀書,還有耳朵,都遺留下來,需要「家屬配合」。

    醫生顯然對雲溪這位監護人所望甚重,交待的任務也多,逐條談完,已經日薄西山。

    傅聞遠又再開車返程,中途接上了去醫院體檢的阿姨。

    阿姨在路邊等他,上車還沒坐穩,便急著問道:「先生,大夫怎麼說的?」

    傅聞遠邊打著方向盤倒車,邊挑能說的都說了:「飲食清淡。暫時不帶他接近有水的地方。有機會帶他出門,但要徵得他同意。時常談心。他不願意回去讀書,有時間就陪他複習,給他講講輟學的壞處。等他好一點以後,曾經掉水裡的事,得慢慢引導他面對,回憶細節,學會傾訴。」

    阿姨道:「……跟在家裡給我說的差不離。」

    傅聞遠「嗯」了聲。

    要是一樣,就不用再叫監護人去一趟。

    聊過一段,醫生問道:「您了解傅雲溪的性向嗎?」

    傅聞遠頓了下,道:「不了解。」

    雲溪喜歡男性還是女性,傅聞遠確實說不上來。他還太小,開始性愛生活,只是因為傅聞遠想要。如果順其自然,讓雲溪在恰當的時間做出主觀的選擇,傅聞遠不確定對方是男是女。

    「你們沒聊過這個問題……挺正常的。」醫生倒沒多奇怪,「他很害羞,也很警惕,跟我說的也不多,問深了不回答。但從某些心理意象上來看,傅雲溪似乎對性有某種恐懼和抗拒的心態……這是我無意中發現的,不知道跟他的應激性障礙有沒有關係。又因為之前了解到,他有男朋友,所以我在想,他對性的抗拒是不是針對某個性別,是由某種實質性事件導致,還是只是成長過程中自我認知發展的缺陷?」

    雲溪對性恐懼和抗拒?他明明是非常主動。

    傅聞遠道:「可他表現的很正常,從相處的細節來看,我不覺得他抗拒親密關係。」傅聞遠的表情沒有變過,他換了種說法,「之前給到診所的其中一頁紙上,他提到的『男朋友』是我。」

    醫生短暫地啊了聲,並沒對他們的關係發表什麼看法,只溫和地笑了下,道:「那我得說,他真的非常喜歡他這位『男朋友』。他很愛他,幾乎可以說是……全身心的依賴。所以我之前還猶豫,這件事要不要找他男朋友來問,但最終還是因為不好越過監護人,倒是沒想到……」

    不好過片刻後,他還是堅持道:「但人的潛意識才是本心的真實寫照,有些時候,行為也會撒謊。不僅欺騙他人,同樣可以欺騙自己,他認為怎樣表現安全,就會選擇哪種表現模式。所以如果存在性生活的話,我還是建議,作為另一半,不妨在過程中觀察一下。發現異常,並且解決它,畢竟這對今後的生活來說,也算一項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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