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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0:27 作者: 鞦韆在時
傅聞遠沒給反應,只有搭在眼睛上的手指動了動,半晌,才嗯了一聲。聲音有些晨起的沙啞,雲溪的心就禁不住重重跳了兩下。
他裹著被子又往傅聞遠跟前湊湊,伸手去摸傅聞遠的下巴,「先生,長鬍子了。」
「待會兒刮。」傅聞遠還沒說完,雲溪就低頭湊過去,用臉蹭他的下巴,喉嚨里咕咕咕地笑。
好半天,傅聞遠才拿開手,看向雲溪。
被子叫雲溪裹在了身上,傅聞遠只能裸著躺在晨光里。他肩頭有幾塊可疑的紅痕,剛才圈著雲溪的那條手臂上也有,傅聞遠看見,臉上表情有些鬆動。
雲溪也看見了,臉一下紅了,裹著被子往後退,頂著紅透的耳尖低著頭慢慢地下了床。雙人被拖了一半在地上,他把自己弄得跟個蠶蛹一樣,說了句我去洗漱就開門跑了。
等雲溪帶著狗下樓,傅聞遠已經坐好了,阿姨吃過了,拿著個蓬鬆的五彩雞毛撣子在客廳到處走,這兒掃掃那兒拍拍。
屋裡很亮堂,天氣看著也很好,露台開了一點窗,傅聞遠的花草在晨風中搖頭擺腦。
小狗被教的很好,雲溪吃飯時,它就撅著屁股趴在雲溪腳邊,不鬧著要東西。等雲溪起來,它就也站起,四條小短腿邁得飛快,胖嘟嘟的身體一晃一晃,跟在雲溪後面。實在累了,才吭哧吭哧地叫幾聲。
但總還是會有調皮的時候,有天它拖了沙發上的墊子咬,布被咬破了,露出裡頭的棉絮。還把骨頭藏到了露台的一片花盆中間,肉壞了,阿姨聞著味道不對才找出來。
半小時內兩樁壞事露餡兒,狗被雲溪捉到牆角訓斥。它聽著訓蔫在原地一動不動,兩個眼睛濕漉漉的,喪氣壞了。
晚上傅聞遠回來,雲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臉嚴肅,狗少見的沒在雲溪懷裡,而是縮在他正對面的牆邊,時不時吭嘰一聲,但是不動。一人一狗冷戰的有模有樣。
最後是傅聞遠在狗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它才扭扭捏捏地挪到雲溪跟前,咬著雲溪的褲腳撒嬌。
阿姨看得好笑,第二天買了磨牙棒回來,狗喜歡的要命,叼在嘴裡跑到雲溪身邊,興奮地旺旺叫個沒完,尾巴也歡快地搖,氣的阿姨走過去說:「這小狗壞透了,錢是我花的,它偏要跑來跟你搖尾巴。」
雲溪把狗抱在腿上,一隻手拿著磨牙棒逗它,一面沖阿姨笑,「它也很喜歡阿姨的呀,狗,快點謝謝阿姨,快。」
狗拱著雲溪的肚子,被雲溪捏住了脖子,才又旺了幾聲。
雲溪更加笑起來,只不過醫生和阿姨都明令禁止他親狗,於是只能把狗舉起來晃兩下,嘴裡說:「好狗狗,聰明狗狗。」
他辦了休學,這學期就在家休養。傅聞遠不在家的時候,他就跟阿姨黏在一起,玩伴只有這隻狗。
雖然江越臣有時候會過來,但兩個人和平不到十分鐘,逗一會兒狗,最後總要拌嘴。所以最親的還是狗。
江越凌離婚和寧書達住院的消息都是江越臣告訴雲溪的,雲溪去過醫院一次,但沒有多待。寧書達精神不好,看著樣子倒是沒怎麼憔悴,雲溪跟他說了幾句話,還說定等他好了一起遛狗。
狗沒有名字,它一天到晚不離開雲溪,只有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時候,一個睡床,一個睡牆角的狗窩。
雲溪從醫院回來以後要找他,也只需要站在門口叫一聲「狗----」,它就會從不知哪個角落裡竄出來,興奮地扒上雲溪的腿。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閒,早上起得晚一點,吃頓飯再晃晃就過去了。帶著狗睡過午覺,下午有老師來上課,再就只剩下定期複查。
那晚之後,他搬進了傅聞遠的臥室,生活里多了些頻率不一、強度遠超承受能力的性愛,然後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春天就沒了。
別墅區的綠化規劃的很好,春紅褪去,又不間斷地有夏日花朵盛開起來。
山頂的太陽也比別處都好些,一樓的採光也好,傅聞遠的蘭花開了幾盆。阿姨說從前沒開過,她還以為傅聞遠是瞎折騰錢,沒想到今年一下開這麼多。
傅聞遠不在家的時候,雲溪常常拍照片給他看。家裡那麼大,雲溪最喜歡拍的是蘭花,因為傅聞遠很少回消息,只有收到蘭花的照片時,會偶爾回一條:管好你的小狗。
雲溪很愛惜地拿手指摸摸短短的一句話,接著又發一張他抱著小狗的照片過去,寫道:小孩跟小狗都很乖。
照片上的人臉色有些過分的蒼白,但眉眼彎彎,嘴角也彎,很漂亮。雲溪對著鏡頭笑,狗仰頭看雲溪,嘴張開,像是也在笑。
時間過去挺久了,但云溪一直忘不了那天吃完早飯,阿姨剛把熱好的牛奶遞給他,傅聞遠在玄關穿外套,一面自然而然地對阿姨說「今天把雲溪的東西搬到我房裡,床也要換,叫人去看個大一些的」的時候阿姨的表情。
當時雲溪捏著牛奶杯愣住了,阿姨反而回答得很快。她連著說了兩遍「好」,雲溪卻在她躲躲閃閃、誰都不看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好。
雲溪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很壞的人,阿姨那麼喜歡他,他卻一次又一次,只會叫阿姨難過。
但阿姨太溫柔了,溫柔到本性里不會真的生氣,她也不捨得不理雲溪。事已至此,兩個人不自然地相處了幾天,傅聞遠又回了幾次家,一次潛移默化的關係變化就這樣在這棟小樓里宣告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