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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0:27 作者: 鞦韆在時
被裹得嚴實,慢慢緩過來的體溫便透過蹭薄薄的襯衫,傳到傅聞遠身上。傅聞遠才發覺,雖然雲溪一直表現得謹小慎微、戰戰兢兢,但其實從來沒有真正怕過自己。
他總是見縫插針地黏上來,很多事都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要出去。而他一整天的樁樁件件,也全想告訴自己。
確實是只小狗,而且不算小了,雖然還在吃奶,卻已經學會了侵占領地。
只不過傅聞遠不可能是能被雲溪劃圈的地盤。看起來是個不折不扣的正派人士,可傅聞遠知道,自己是個禽獸,壞事做盡、良心全無,一向恣意。
要什麼便是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並且好整以暇、心安理得地立在衣冠二字之後。溫情不屬於他,碰上漂亮的臉蛋和合乎胃口的脾性時,心底或還有幾分羅曼蒂克的柔和,但絕不是會叫他心軟的分量。
「是不用走,但這個東西要簽。」傅聞遠揉上了雲溪凹陷下去、卻還是非常綿軟,手感很好的小腹,另只手捏著那張標題為《解除領養關係最終協議》的紙張。
他的動作和神情都算不上冷,卻也做了不容置疑的決定。
第十九章
雲溪拿到了傅宅的暫住證,恐懼的浪潮退下海灘,他與傅聞遠之間似有若無、但其實真正存在的距離便緊隨其後,分分寸寸,逐漸清晰顯現。
每寸裸露的肌膚都開始清楚感知傅聞遠大衣的粗糙觸感,肚腹處的手掌帶來的熱度,和肩頭噴灑而下的灼熱呼吸。
他喃喃叫了聲先生,低頭從傅聞遠腿上下去,兩頰燒紅,是在為剛才裸身撲上去的動作和後面的控訴感到一些羞恥。
傅聞遠垂眼看著,便見那抹紅漸從臉頰蔓延至耳垂,乃至浮上了奶白色的後頸和肩頸。火燒雲籠罩住斑駁的情慾痕跡,竟相得益彰,成就一副難得美景。
他起身後退一步,道:「好了,洗個澡下樓吃飯。」
等雲溪收拾好自己匆匆下樓,餐桌上人早齊全,只等他一個。老太太手邊放一個收音機,在放黃梅戲,傅聞遠坐得端正,拿了份報紙在看,沒有抬頭。
今早傅清遠的態度熱情異常,沒有挨著老太太坐,反而挪到角落,旁邊留有一個空位,離得老遠便沖雲溪招手:「雲溪快來!吃早飯!」
那空位左鄰傅清遠,令雲溪踟躕,但右靠傅聞遠,他非去不可。
雲溪先向長輩問好,後才落座,手扶住牛奶杯,小聲對傅聞遠又說一遍:「先生,早上好。」
傅聞遠微一頷首,「吃飯。」
老太太手慢嘴慢,其餘人都要將就她,沒有先放筷子的道理,一頓早飯便吃的緩。
傅清遠三兩分鐘一碗粥下肚便飽,轉身拉著好不容易逮住的雲溪,裝模作樣地關心:「小侄子,你是不是還難受?怎麼臉白的跟鬼一樣?飯也不吃幾口……瘦成這樣還減肥?」
雲溪不喝粥,只有一杯牛奶。他喝了幾口,挑了一個安全的問題認真回答:「小姑,我沒有減肥,就是吃的慢。」
傅清遠哦了一聲,便將話頭引上正題,「二哥昨晚回來的?」
雲溪自己先可疑地紅了臉,所以沒發現傅清遠同樣心懷鬼胎,「嗯,昨晚,很、很晚了,我睡著了。」
傅清遠呼了口氣,「那你沒跟二哥說上話?」
雲溪搖頭:「沒有。我睡著了,雖然聽見了車的聲音,但是又……」
「好好。」傅清遠拿了個奶黃包咬了一口,邊偷偷瞥了眼傅聞遠,邊小聲說:「我知道了。」
一個試探,一個隱瞞,雞同鴨講,磕磕絆絆,最後卻還兩相滿意,實屬意外。
傅清遠想了很久,被傅聞遠知道她那麼整了雲溪一回,會怎麼收拾她,卻沒想到最後這麼容易就能矇混過關。
果然沒有老太太嚇唬她的那麼嚴重吧。
雲溪在她眼裡陷入一種悲慘的境地,於是傅清遠大度起來,對雲溪施捨:「吃完飯我們要去釣蝦,你三叔的度假村,沒人搶好位置,一起去吧?」
傅清遠嘴裡的三哥、雲溪的三叔,就是傅聞遠伯父的兒子,小傅聞遠六個月,已經有了個十歲的兒子和一個九歲的女兒。
雲溪拒絕道:「謝謝小姑,但是你們去吧,我、我作業還有很多,就在家裡寫作業。嗯……」雲溪想了想,又說:「阿姨今天還要給我打電話,不是,要和我視頻,小姑,你們去吧。」
他倆唧唧咕咕,老太太笑著問:「丫頭,跟雲溪說什麼呢?」
傅清遠心裡立時生出一股惡氣,覺得雲溪不識抬舉。
可她還不肯露出不高興的樣兒,若無其事地放下筷子說:「沒事。我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去三哥那玩兒,他說還得寫作業,那就算了。」
老太太慢慢想了一會兒,轉而對雲溪道:「放假了,不用整天在家悶著。叫太奶奶說,你就跟著你小姑去玩兒,玩一天不怕,回來再寫,她也寫,你說呢?」
雲溪自從寒假開始,就一直在傅宅,跟傅清遠同處一個屋檐下,卻只有剛開始被反鎖進酒窖那麼一回來往。
往後他就怕了,不是在屋裡,就是在老太太跟前守著。兩個人差了幾十歲,倒是還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