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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40:27 作者: 鞦韆在時
阿姨臉上也是擔心。她拿手背試了一下雲溪額頭的溫度,又去摸他的臉,皺著眉說:「怎麼這麼涼?穿這麼厚,空調溫度也調起來了呀。」
雲溪縮了縮脖子,偏過臉掩飾自己蒼白的過分的臉色,說:「可能是因為剛才在玻璃上貼了一下吧……沒事,我沒感覺到身上冷。」
「老天爺呀,這回又不知道要凍壞多少人。」
阿姨又看了幾眼雲溪,才轉頭去看院子裡的樣貌,憂心忡忡地說:「前年安縣發洪水,他出去二十幾天,回來以後瘦了一圈,兩隻眼睛都陷下去了,被你爺爺按在家裡,幾個阿姨費盡心思伺候了小半年才養回來。」
降了天災,是要人去處理的。傅聞遠一夜間把全省人的安危挑在了肩上,刻不容緩,要一起解決。
所以雲溪第一次覺得下雪不好,是從這個冬天開始。
下一點點還行,堆雪人、團雪球,或者什麼都不做,坐在榻榻米上看雪紛紛揚揚。可要是下的大了,他的先生就會跟著很累很累,他不喜歡。
雲溪被阿姨拉著手帶到客廳沙發上坐下,阿姨的手一整個都很粗糙,雲溪的皮膚細嫩,兩相對比,握上去是扎扎的感覺,但卻很踏實,也很溫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冷,無論阿姨把家裡的溫度調多高,雲溪總覺得渾身沒有力氣。
他緊靠著沙發背,把兩條腿縮起來拿兩臂環抱著,心臟才會稍微有點踏實的感覺,不再一墜一墜,慌的那麼厲害。
面前的電視一直沒關,就停在本省的衛星頻道。雲溪用拳頭抵著胸口,有一搭沒一搭的看。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傅聞遠出現在了屏幕上。
他穿一件長到膝蓋的黑色大衣,深灰色圍巾被大風吹的凌亂,應該是準備出去,身後跟著幾個人,同樣是深灰色的手套還在手裡攥著,就在市政廳門口的台階上被蜂擁而上的記者圍了起來。
直播畫面里聲音很雜,七嘴八舌,都在問傅聞遠「怎麼辦」、「有對策了嗎」、「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雲溪看著那些直直指到傅聞遠面前,幾乎要戳到他臉上去的話筒,心裡難受的厲害。他想衝上去推開那些人,讓先生趕快上車,去他要去的地方。
身邊保安圍成一圈,儘量用胳膊在傅聞遠和記者之間隔開距離,傅聞遠臉上卻沒有不耐的神情。
他在風雪中站的穩而挺拔,將兩隻手套塞進大衣口袋,雙手在空中虛虛下壓,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等提問的記者陸續閉上了嘴,他才慢而清晰地說:「市政廳已經連夜把備用方案細化了出來,正在有效實施的過程中,之前預備的一些措施,也都有良好穩定的進展。所以,還請大家稍安勿躁,注意雪天人身安全,在清除道路積雪之前,儘量待在家中,減少出門。要相信,政府有能力,也一定會全力保證市民的安全,儘快消除大雪帶來的影響。」
講話時,他面色雖然嚴肅,但卻顯得溫和。雲溪不由得想起上次看到傅聞遠上電視,臉色還很嚴厲,自己有些害怕。
可是現在的傅聞遠,叫人看了之後只覺得安全。理所當然相信他說的話,相信他,能保護好所有人。
雲溪坐在沙發上,小聲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先生。」
記者卻還不滿足只是這樣,傅聞遠的話音剛落,就有人跟著追問賑災撥款和傷亡人數等相關細節問題。
一個雲溪沒見過的年輕男人擠出來,擋著話筒不住說謝謝、謝謝,傅聞遠被保安一路護著,才上車走了。
畫面里沒了傅聞遠,只剩下穿著厚厚麵包羽絨服的女記者在總結那原本就極簡短的幾句發言,雲溪就低頭,盯著自己腳上厚厚的羊毛襪子開始出神。
雲溪覺得,自己就是市民一員,那麼先生理所當然就也是在為他忙碌,在保護他了。
想到這裡,雲溪的心跳就突然快的不正常,卻沒有以往伴隨而來的疼。
等到下午,別墅的暖氣和電突然停了。客廳的空氣在短時間內變溫、變涼,溫度下降極快,好在外面是滿世界的白雪,映的屋裡還亮堂堂的。
阿姨很發愁,她上樓去看了一眼,幾個房間的溫度比客廳都低,她就只敢讓雲溪在客廳待著,又拿了厚毯子下來,兩個人一人一床毯子,手裡捧一杯熱水啜著慢慢喝,包起來在沙發上等暖和電。
大概過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李唯就打了電話回來,問是不是停了電和暖。阿姨說是,他就讓不要害怕,只是暫時的,施工隊在搶修,估計用不了半個小時就能好。
他聽起來很忙,語速很快,旁邊還不住有人過來問話,交代完之後,阿姨沒來得及多問一句傅聞遠,就結束了通話。
不過果然再等了十幾分鐘,首先是中央空調響起一陣音樂開始工作,然後頂燈和電視也緊跟著開了。
這時候雖然開始有了好消息,但摻雜中間的壞消息也跟著更壞了。
傷亡人數還在上升,最嚴重的事故發生在一所沒有按照指示及時停課的鄉下小學。
大雪壓塌了一間教室的屋頂,四十二個孩子,死2傷36。一名24歲的支教女教師當場死亡,被救援隊挖出來的時候,她懷裡護著一個被嚇壞了不會跑的男孩兒。
醫生檢查過,男孩兒各項身體指征都正常,只有胳膊上有些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