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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那老虎一返頭的時候,雲燁已經滾落在地,他其實全身都受了傷,只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而且血液全部都衝到四肢百骸,像是迴光返照時的兇殘!
老虎雖然已經搖晃,但是畢竟個頭大,受的傷還能拖延一陣,於是憑著氣息朝著雲燁走過來!
雲燁眸子裡的光,又狠又戾,冷到極致!像要把這隻老虎的肚子看穿一般,一動不動!此時他,已經不像個人!像個魔鬼!
雨水打在一人一獸的身上,像殘酷無情的箭矢!
突地!
雲燁再次撐地而起!像雨中忽然躍起的惡靈!手中反握著的短刀匕首揮起狠狠的扎進老虎的另外一邊脖子,「嗤啦~」一聲,用力的拉下!
龐然大物便在這一刻轟然倒下!砸起糙地里一圈水花!雨水與血水混在一起,往坡下流去!
雲燁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因為這個地方極度危險而逃離,他拿起刀,蹲在老虎身側,刀尖刺進老虎的咽喉,往下拉去!剖開!
雨水如柱,打在林中「啪沙」亂響,雲燁眸色里狠戾的冷光消失,開始急切起來,剖開老虎的肚子,他感覺到自己腦子裡全是麻,一團一團的。
老虎肚子被剖開,內臟從老虎的肚子裡流出來,還帶著熱煙,流了一地,可是胃在哪裡?
他瘋了似的在找食道下來的胃,然後小心的拿刀剖開,「阿甜!」
她說過的,無論怎麼樣,她都要跟他在一起的!
雨水有點咸澀,流進了他的嘴裡,「阿甜啊!」
「阿甜!」他的聲音像是一陣悲鳴,看到老虎胃裡的一團血肉,已經看不清吃進去的東西原來是什麼樣子了!
他沒有這樣過,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失去一個人,哪怕她在世界的另外一個角落,紐西蘭也好,舊西蘭也罷,他覺得無所謂,反正她在就行。
可是現在他手裡的全是畜生胃裡的血肉。
其實他從來沒有為了她真正的痛過,因為知道結果,所以最好的結果便是他們各自在既定的位置,各自安好,那已經是萬幸,人生總歸是需要忍耐,需要放棄,只是面對的事件不同而已。
可是這一刻,痛感來襲,十分尖銳,忍耐不了,從看到那件破碎的獵衣開始,那種疼痛他就一直在壓抑,想要衝破出來,然後與那畜生同歸於盡!他要把它碎屍萬段!
左胸的痛感太過尖銳,他受不住了,肩膀和四肢已經癱下,想懦弱的拿起刺殺老虎的匕首,用刀尖刺進自己的心臟,來緩解這種他耗盡力氣和意志也無法壓制的疼痛……
淚水被雨水沖走,卻依然還在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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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似乎變成了雪水,夾著雪渣子的雪水,打在人身上,全身被浸得僵冷鈍痛,雲燁忽地癱坐在地上,坡上的雨水嘩嘩的往下沖,將地上的血跡不停的沖刷,血紅的顏色,順著坡度,衝下去,流進下面的小溪里。
老虎方才還脹得鼓鼓得胃已經散開了,還有熱氣在往外面升,只是雨勢過猛,不一陣,老虎被剖開的屍體也已經冰涼,雲燁手中抓住的血肉越來越少,他用力的抓緊,落在泥水裡的血水衝散開,那一包血糊糊的東西,任他的手肘曲下去摁在地上都圈不住。還好老虎的屍體擋在那裡,像一道牆。
雲燁里腦子裡的線條,嘩啦一下被扯斷,眸色倏地便起了變幻,他突然把手中緊緊抓住的肉丟開!狠冷怨毒的看著面前一灘血水,被雨水沖刷得濃烈不起來的血水。
「不是!不是!」他閉上眼睛站起來就要走,可是才站起來,遠處那隻被撕爛的靴子,還有那件被撕爛的獵衣統統鑽進他的眼睛,他走出兩步,腳掌被夾刀扎入一般,緊緊釘住,再也邁不動一步,只能又回來……
崩潰就是這樣吧!
肩膀都耷了下來,全世界都在下雪,下冰雹,好象再也不會有晴天,不會再有暖陽,也許世界末日就要來了,天要塌了,地也快陷了,什麼都失去意義了。
如果一切都毀滅了,幹嘛還要努力的去生存?
他突然跪在地上,把剛剛丟掉的肉又揀起來,那雙掌再大,也抓不住那麼多零散的糊肉塊,於是把衣服脫下來,放在腿上,他嘴裡不停的喃著,「阿甜,阿甜。」
把那些糊糊的東西,一塊塊放在衣服里,包好。可是雨太大,他忙不過來,明明放好的,又被雨水衝下地,沖在水窪里,散了。他又趕緊去揀,自己把背彎著擋著天空砸下來的雨柱,撐在膝腿上鋪著的衣服上方,像支起的一塊人肉雨棚。
有著槍繭的手掌在一灘血泥里翻找著,他剛剛真的沒怕,朝著老虎衝過去,跳起來砸瞎它的眼睛的時候沒怕,把槍管插=進老虎嘴裡的時候,沒有害怕,就連老虎隨時可以踩死他,或者把他甩開一口咬下來,都沒有害怕。
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怕離開這裡,怕回去,怕走出那道圍欄後看到所有人都好好的,獨獨少了一個,獨獨少了一個叫辛甜的女人。
他把衣服紮起來,打好結包好,把那些糊糊的肉塊全都背在身上,用袖子當成背帶,紮好,匕首揀起來,插-進靴子裡。
雲燁站起來,他不能再呆在這裡,他還要去找到骨頭。
只穿了一件迷彩的短袖T恤了,雨水沾身,包裹著他身上塊塊肌肉,僵硬鼓起的時候,都有一種絲弧度。
雲燁往剛剛老虎走出來的灌木林走去,他不是懼怕死亡的人,但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更不想自欺欺人,他要結果,沒有結果的話,他不知道該讓自己往哪裡走,到處都沒有出路,全是死路。死路他也要走通!
身上受傷的地方裂開的口子被雨水沖得有些發白,以前就沒有少受過傷,並不覺得這些有什麼,更遑論如今他已經不在乎是不是有傷,是不是會沒命了,反正虎穴都闖了,還管他什麼勞什子的龍潭!
不知道是什麼心態,不想承認,卻又沒有理由不承認,從未如此矛盾,捨不得將背上背著的肉扔掉,可是心裡一萬遍的告訴自己,背上背著的東西,跟辛甜一點關係也沒有,一點也沒有!
雲燁的靴子裡已經灌了水,這個沒有辦法解決,穿著這樣的靴子走路,活像走在稀泥田裡,腳心有點滑,但是步履依舊震山生威,那種氣場,就像他此時眼睛裡集結出來的光芒,帶著陰狠無邊的殺氣。
走進灌木,這才突然看到一匹黑色的馬已經倒地,脖子處已經爛斷,這匹馬雲燁一眼便認了出來---逐王!
逐王不僅僅是脖子被咬斷了,它的肚子也已經被咬了一個大洞,裡面的內臟流到了地上,肚腹上已經有一大塊肉不見了所蹤,逐王早已斷氣,難道方才那頭老虎咬食吞咽的根本不是辛甜?
倏爾,雲燁急切的解開打好結的衣袖,把背上紮好的肉包取下來,翻開!
他一塊塊的在雨水裡洗看,沒有一點白皮!這絕不是人肉!
這一刻突然升起的希望讓他的眼睛裡有了希翼的光!
逐王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剛剛那坡道上劃開的糙皮,是因為逐王從上面摔下來造成的?誰都知道馬怕下坡不懼上坡,從上面摔下來肯定站不穩!
雲燁發現這附近沒有別的野獸的足跡,更何況現在這麼大的雨,野獸出來捕食的可能性極低,它們也會害怕危險。
剛剛應該是正巧這頭老虎經過。
雲燁的警惕性在得知剛剛那頭老虎的餐料不是辛甜後,馬上又高度防衛起來,在找到辛甜以前,他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大雨滂沱,再這麼下下去,他擔心辛甜會很危險。
「阿甜!」
「阿甜!」雲燁轉了一圈,又大喊了幾聲,「阿甜!」
這一團灌木並不很廣,只是能做一個稍加隱蔽的場所,雲燁往裡面越走越深,這是自然保護區,不止有老虎,也許還有別的東西,也許還有蛇。
他不能再亂想,不然得瘋!告訴自己這邊林子還不太深,所以不會有太多兇猛的動物,之所以會有老虎,可能是因為這幾隻老虎出來尋食,一路找不到吃的,才走到了這邊。
那個口子應該是盜獵者開的,不然不會在自然保護區內出現捕獸器。
方才捕獸器可能沒有把逐王真正夾住,僥倖逃脫,但腿受了傷,就算逃脫了也不利於行走,所以才會不慎跌下來。
結果逐王在下跌的過程正好碰到阿甜,阿甜當時也許的確遇到了老虎,可是因為更*大的食物,所以老虎放棄了阿甜,把獵捕的目標放在馬匹上,而逐王很烈,反抗肯定很兇一些,而像老虎這種野獸,他一定會把獵物折騰到不能反抗才會鬆口,所以阿甜便藉此機會逃跑了?
雲燁彎腰扯出靴里的刀子,用於防身,他的聽力極其敏銳,可是現在雨聲拍打響過一切,擾亂了他的視聽,想要辨清辛甜的聲音實在太難!因為無論他怎麼喊,她都沒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心裡出現過很多慘不忍睹的畫面,但都被他都一一否決,然後自動換成辛甜完好無損的穿著修身的裙子,露著修長的腿纖細的腿,燙著波浪的長髮,高跟鞋套著玲瓏玉足,走起路來,聘聘婷婷,撩起捲髮笑起來,千嬌百媚。
他以前總說,你現在怎麼會學得這麼壞!頭髮染成這樣,燙成這樣,還這樣的妝,化妝!還穿這樣不堪的短裙,還經營白色之夜這種糜爛的聲色場所!
其實,她變好,或者變壞,她都是阿甜。
剖開那層裝飾的皮,她是阿甜,永遠都不會變,在他的心裡,她還是那個樣子,什麼都要靠他來解決的阿甜。
「雲燁,讓我嫁給你吧,你娶我好不好?這個世界上,就你一個人對我是真正的好,雲燁,你可以娶我的,我是揀來的,真的,我是揀來的。」
雲燁的嘴角開始抽搐,連眼皮也跟著一起跳,只是雨水不停的模糊他的的視線,耳際里飄忽著過去那些年她對他的哀求,正在將他活剮……
伸手抹掉臉上的雨水,接著天下的水又淋下來,將他濕濕,他討厭這樣下雨,害他找不到一點點跟蹤,血跡和腳印統統被雨水泡得無影無蹤,一小塊地方,他要把所有的可疑點都翻一遍,辛甜受了傷,應該沒力氣往坡上爬的,他應該去哪裡找她,應該怎麼去找她?
一直往前走去,灌木少起來,樹木多起來,光線也沒有之前的好了,雲燁稟上一口氣!
雨似乎在變小了,打在臉上的力度輕了許多,眼睛也睜得開了些,入目的東西也漸漸分明起來,雲燁往前走,突然覺得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