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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看著莫黎的眼神,是疲倦,是放逐,更是頹廢,這種複雜又落寥的眼神,驚得莫黎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認識的雲燁不是這樣的,三十四歲,是男人正春風得意的時候,從衝動走向成熟,從張狂走向內斂。
怎麼會頹廢?
三姐剛剛起身喊住雲燁,莫黎馬上鬆開雲燁的手臂,抓住三姐,「三姐,讓咱們五爺休息休息,昨天喝多了。」
莫黎的擠眉弄眼,讓三姐心領神會,「哦哦」兩聲之後便道,「那五爺你今天好生休息,晚上二姐和三姐下廚,你早些回來吃飯。」
幾個姐姐比莫錫山柔軟,沒跟雲燁硬碰硬,雲燁便也應了下來,說晚上會準時回來吃飯。
雲燁坐上車子,卡好安全帶,發動引擎,今天父親給他請了假,便開著車子出去亂逛。
棄軍從商,目的是什麼?
是什麼?
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只是突然腦子一熱,就覺得再也不想走這條路了。
父親,姐姐,姐夫他們說得沒錯,三十四歲了啊。
怎麼會腦子一熱,有這樣的想法?
而且明知道是腦子一熱,偏偏還沒有回頭的意思。
當初小的時候,大姐還說當兵辛苦,不要讓弟弟當兵。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父親其實也捨不得他去受苦,是他自己一心想要讀軍校。
辛甜小的時候很孤僻,不愛玩,膽子小,父親愛看那些打仗的電視,辛甜便乖乖的坐在旁邊,陪父親一起看。
有一年國慶閱兵,辛甜看著那些方陣整齊劃一,戰士的皮靴從天安門前齊聲踏過,那些中氣十足的喊聲震破雲霄,她看著電視屏幕,整個人都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說出來的都是,「哇,好帥。」
「哇,太帥了。」
「哇,怎麼會這麼帥。」
那時候他知道有個很狗血的話,叫「眼睛都直了」。
辛甜看著那種陽剛十足的血性男兒的時候,居然會是那種表情。
真是不可思議。
雲燁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那裡,昨天晚上辛甜低著頭的神情,突然又冒了出來了,那時候他是喝多了,這幾天他總是喝多。
喝多了就會說很多口不擇言的話。
早上沒有看到她,他也沒問,姐姐們也沒說。
她說她會走,是真的會走了吧?
若她這次要走,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捏著方向盤的手指,不禁然間,居然緊得發抖,他趕緊把車停向路邊,拉開車屜,找了煙,摁下點火器,把菸絲烤紅,吸氣吐霧。
抬手揉著額面,過濾嘴讓他咬上了齒印!
吐出煙霧時,忍不住眯了眼,因為手機在唱歌。
沒有接起來,任著鈴聲繼續唱,這個特定號碼的來電鈴聲,多年都沒有換過,是義勇軍進行曲,他說她土到掉渣,她卻說她就喜歡那些軍裝男兒昂首闊步,軍靴踏地時的豪邁與激情。
三年都沒有在他手機上響過了。
這時候響了三次。
他把菸蒂掐進菸灰斗里,摁了摁,將手機接起來,「餵。」
「舅舅。」是辛甜。
他皺著眉,臉上牙痕驟顯,「嗯。」
「我們一家明天決定去外地,之前是我考慮不周,若有的打攪到你,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再見。」她掛了電話,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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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雲燁簡直是個人渣
雲燁右手拿著手機,左手把住方向盤,指腹在方向盤上搓出「咕咕」的響聲,他聽她說完,聽筒里只有輕淺的呼吸聲,他一直聽著,沒有出聲,直到聽到聽筒里有個奶孩子「啊嗚啊嗚」的說話,他才吐了口氣,「你以前的帳號還在吧?我給你一筆錢,你自己的錢,留著以後防個萬一。問家裡人要,總歸怕他們擔心。」
聽筒那邊的女人低低笑出了聲,她吸鼻子的時候,苦澀都沿著聽筒鑽進了他的耳心,「你以為我還小,天天就知道刮你的零花麼?小豌豆再大一點上幼兒園了,我就會自己做點事,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會把我餓死,所以你別擔心,做事起步的錢,我有。錢總歸是不會愁的。」
他們兩個人,像用這樣看似心平氣和說話的方式不知不覺已經消失很多年了。
這些年,他在幹什麼,她又在幹什麼?
「你會不會賺是你的事,我給不給,是我的事。」
她又笑了笑,「那你給吧,把你這些年賺的錢,都給我。」
哪知道他說,「嗯,那過一陣我去銀行辦。」
她並沒有任何驚詫,掛了電話。
一個小時後,辛甜的手機收到一條簡訊,有一筆來自雲燁的轉帳匯款,後面的零,她沒有數清,剛數了七八個零,眼前一片模糊,她又重新數。再數了七八個零,眼前又是一片模糊,最後她關了簡訊,抱著小豌豆,雙手抱著孩子的臉,把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淒聲顫抖的哄著,「小豌豆,媽咪的眼睛進沙子了,疼,你乖,幫媽咪吹吹啊。」
小豌豆心疼的捧著辛甜的臉,仰著臉,伸著脖子,一邊用嫩嫩的小手抹媽咪臉上的眼淚,一邊「呼--呼--呼」的吹氣。
過後,辛甜又收到了另外一條簡訊,來自雲燁,「別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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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姐姐姐夫們個個都經濟實力雄厚,關係網絡密緊強硬。
姐姐們雖然心裡不滿雲燁轉業,但其實還是心疼這個弟弟的,畢竟從小疼到大,明里暗裡都表示過想要幫他。
但是莫錫山軍令如山,對雲燁*的行為深惡痛絕,更對家裡想要拖後腿的女人們下了死命令,誰敢幫雲燁,就斷絕關係。
幾個姐夫當然不如親姐姐一般心裡*著這個弟弟,而且轉業後,幾個姐夫的利益多少都會受到損害,誰心裡會真正的舒服?
他們都想借著莫錫山的由頭,挫挫雲燁的銳氣,心裡難免覺得雲燁從小生活得太順,太多人*捧,所以才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離開莫家軍政勢力的支撐,離開幾家豪門的經濟支撐,他還能有什麼出息?真以為自己是隻手遮天的雲少?
而雲燁每天依舊回到莫家大院住,三十四歲,自己這些年投資賺的錢,都給了辛甜,可以說除了軍餉,身無分文。
莫錫山更是對他冷眉橫眼,沒有一個好臉色。
雲燁並不在乎,似乎對著父親並不歡迎他的嘴臉也無所謂,他還是喜歡回大院住,不是休息日的白天就去部隊。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年底,莫錫山被雲燁這種樣子磨得脾氣也沒有了,其實他自己潛意識裡認為,雲燁怕是放棄轉業的想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也沒有什麼動作。
慢慢對雲燁的態度便好了起來。
G城的冬天依舊會在陽光普照的時候感到溫暖,依舊會有穿一件長袖線衫的機會。
「古香」茶藝館,飄浮著濃濃的古味,箏聲入耳化綿,悠遠清長。
雲燁和裴錦程的外套都掛在衣帽架上,隔著茶桌,相對坐著,挽著襯衣袖子,分工合作,一個洗茶具,一個淨水燒水。
相較於裴錦程雅秀精緻的五官,雲燁輪廓堅毅硬朗,膚色偏麥顯深,明明輪廓應該顯得粗獷,卻又因過份帥氣的五官而顯得俊而不糙。
挽袖而坐的兩個男人擺弄茶具,裴錦程拿著竹鑷洗杯子,低首間,俊眉微斂,「你的意思是這個項目,你要占絕對控股?」
「嗯,當然。」雲燁莞爾,亦是沒有抬頭,「這個項目,我必須要占51%的股份。」
裴錦程倒也沒有出現過分驚愕的神態,只是「嘖」了一聲,將洗好的茶杯一一擺好,「阿燁啊,你這是典型的想要空手套白狼,我們這麼多年交情,你居然也下得了狠手。」
雲燁失笑,「精明如你,自然知道可行,還是不可行。」
裴錦程放下手中竹鑷,往後一靠,輕一聳肩,「你捏著我七寸,你說我該說可行還是不可行?」
雲燁接著把燒沸的水衝進大壺裡,洗茶,瞳仁中的墨色如磐一般堅定,啟唇吐字,卻是不急不徐,「我可沒有半點威脅你的意思。」
「哈哈!」裴錦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雙好看的鳳眸幾不可察的輕輕一縮,他有點頭疼,這件事弄得他很被動,雲燁想不出一分錢,占51%的股份,出錢的人,卻只能占49%。
說雲燁這是空手套白狼,一點也不為過。
這種毫無公平,慘無人道的股份分配方式,簡直讓他覺得雲燁這傢伙是個人渣。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
茶道論的是平常心,可是在這種論平常心的地方談的卻是利益,且各自在為自己的利益博弈,裴錦程不可能會甘心,「阿燁,這是一個大項目,對於股份的分配,我認為應該非常慎重,就算我看好這個項目,但是若我不能占主導領導權,我們這間的談判,將會是一個沒有結果的旅程。」
雲燁手上工作完成,往後靠在椅背上,古箏的玲瓏之聲,潤柔輕暢,可是這種地方並不太適合他,選擇在這個地方聊天,只是因為這裡離部隊比較近,他也不想讓父親知道自己去過裴家。
雲燁看著裴錦程,這一眼諱莫如深,似算計,又像坦誠。
他們之間還是第一次把這種事情擺上檯面,「錦程,我就這麼給你說吧,這個項目,我勢在必行,一定會做,我之所以讓你來出錢,是因為信任你,暫時不想讓家裡人知道進行干預,這個項目我要脫手,分分鐘找到全球最尖端的風投,你是生意人,應該懂這將是一個印鈔的項目。」
裴錦程鳳眸微眯,將眼底的情緒斂下,雲燁要轉業的事情從九月一直說到了年底,其實雲燁自己已經一步步的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莫錫山現在根本是被蒙在鼓裡。
雲煙現在萬事皆備,在等東風,估計年初所有的工作完成,就會給莫家人一個晴天霹靂。
雲燁轉業從商,裴錦程起先也很是震驚,他當然震驚,雲燁一旦轉業,原本搭好的三角架構就會鬆散,會受創是肯定的,但當初會和雲燁他們走到一起,更重要的原因不僅僅是莫家的基礎,而是雲燁和林致遠的謀略高於其他高幹子弟。
若要轉業,雲燁怎麼可能不把他的關係嫁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