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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裴錦程偏頭看了一眼申璇,在飛機上的時候,就和她說過,這次回來,定是會給小單起大名的,這事情爺爺都掛念很久了,怕是躲不掉,而且小單這名字,當時真就隨口一起,如今想來,當時的確是糙率了,孩子愈發大,到時候上幼兒園再是這麼個名字,也不大好。

    那時候她枕在他的臂上,他問她,「我很喜歡鐵骨錚錚這個錚字,你看如何?」

    那時候申璇剛剛睡醒,一聽裴錦程說起名字,便也上了心,「你這樣一說,我倒覺得這個字很好,小單現在總是看著你怕兮兮的,我倒希望他哪天鐵骨錚錚的跟你幹上一架。」

    「有你這樣當媽咪的嗎?」

    「當然不能欺負我兒子。」

    「沒有我,哪有他!」

    思緒回來,鼻端似乎還能聞到女人的發香,他看著申璇,「阿璇跟我商議了一下。」並未說成,我和阿璇商議了一下。

    把主動的那方功勞讓給了申璇。

    裴立看向申璇,申璇笑了笑,「爺爺,我們覺得鐵骨錚錚的這個錚字非常好,很喜歡,您認為怎麼樣?」

    申璇看著老爺子,謙恭孝順的語氣深得裴立的喜歡,「你們這個字起得好,我沒有意見,那要加輩份麼?」

    裴先文生怕孫子的名字自己沒有出力,馬上搶道,,「當然要加,裴家不是小門小戶,孩子起名是大事,輩份的事,怎麼可亂?可不能忘了規矩!」

    「聽爸爸的。」申璇笑著應道。

    「那行,就這麼著吧。」

    裴立以為想名字要花個好幾天的時間,哪曉得這麼一下名字就起好了。原本還以為要讓錦宣給起一個,不過申璇的意見他是聽的,錦宣起的名字故然會好,但是哪敵得過父母對孩子的願望和祝福?

    裴允錚!

    好。就這個名字!

    名字起好後,裴立馬上就著手要給裴允錚辦入譜宴,裴錦程說不急,先把婚宴給辦妥了。

    裴立當然願意聽裴錦程來安排。

    一屋子人像辦了一件大事,喝著茶說著笑,等太陽落山,開家宴。

    中間,裴錦瑞叫走了申璇,申璇看一眼裴錦程,裴錦程點了頭,申璇才跟眘裴錦瑞出了梧桐苑,走到了護宅河邊。

    申璇先是像個長嫂一樣笑意款款,而後,她只覺得臉上的肌肉忽而僵硬,忽而顫抖。

    若說曾經裴錦程推開她的時候,那種日子暗無天日猶如煉獄的話,那麼在聽到裴錦瑞給她說起過去種種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是想要歷劫成仙的小妖精,受著幾千次的天雷與火刑,寒池與霜鞭。

    原以為最苦的人生,就是那時候。

    現如今才知道,那時候的她,還未苦到極致,還未痛到極致。

    「當初,綁架你,是為了引大哥前去,把你放在蛇窩裡,他當時就在另外一間屋子裡看錄像。

    每天為了讓你少受一些折磨,他每天都衣著光鮮的參加剪彩。

    你被拍裸照的時候,他也只能按照我說的,傷害你。因為他怕你的裸照流竄得到處都是,他怕你活不下去。

    你放出去了,我挑了他的腳筋,那時候我是恨他的,他要什麼有什麼,什麼都是最好的,連我喜歡的女人,連他做了三年植物人,最後也是他的。

    我挑了他的腳筋,抽了我的血注射到他的血液里,我告訴他,那是有愛滋病毒的血液,是血液傳播,並非普通針頭。

    從那過後,他連碰也不敢碰你。

    當然,他沒有放棄對付我,他找到馮敏的住所,讓她頂了你的裸照,害得我不能再威脅他。因為那時候,你已經死心了。

    他報復我,利用葉筱報復我,我挑斷他的腳筋,他挑斷我的腳筋和手筋。我讓他把你逼得離開他,他就把葉筱送出了國。

    如今,他說你不肯聽他解釋,讓我來說,只要我把當初的事說給你聽了,他就會告訴我葉筱的下落。我和他的這場戰爭,根本不能被外界知道,也是最後一次,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把一切都推回到起點。」

    裴錦瑞還說了很多,那些經過,他看著微微垂首的申璇站在綠蔭下,光斑在她的臉上輕輕的晃,一滴淚也沒有,只是有些冷。

    物是人非,他想,葉筱若知道他被裴錦程挑斷手筋腳筋的時候,是否會露出痛快的笑意?

    申璇慢慢的聽著,她沒有表情,最後抬起眼睛,看著裴錦瑞,那麼平靜,輕聲說,「謝謝你錦瑞,告訴我這些。」

    終於,她還是知道了,比她想像的殘酷十倍,百倍也不止。

    她一味的,每天的給自己灌迷魂湯,告訴自己,其實曾經自己愛過的那個男人就是個人渣,他是人渣,所以狠狠的傷害了她,傷得她不敢相信男人,不敢再談愛情,更不敢觸碰婚姻。

    她是恨那個人渣的,恨那個人渣在她懷孕的時候,沒有給她做過一次胎教,沒有哄過她一次開心,更沒有好好的抱過她,安慰她暴躁卻壓抑的脾氣。

    她是恨那個人渣的,恨他在生死相許之後還出爾反爾的傷害她,背棄她,踐踏她,天下男人都是一樣的,沒一個好東西,因為他是個人渣。

    自從他來跟她說他有苦衷起,她就天天的喝迷魂湯,喝多了,就像吃了鴉-片一樣,每次他要跟她說他有苦衷的時候,她就恨不得殺了他!

    殺了他才解恨!

    她才不信他!

    她不要相信他!

    她寧願相信自己曾經愛上了一個人渣,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那個人渣過了幾年枯燥的日子,如今看著兒子,又想起她來了。所以才來找她的。

    她不要去回想過去的日子,不僅僅是怕痛苦,她更怕他講出來後,原來自己的受過的苦,遭過的罪都白受了,不但她白受了,還有人比她更痛苦了。

    是了,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不要知道。

    永遠都不要知道。

    多少次她都閉著眼睛想,問他吧,問他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做。

    她不敢,她問不出口。

    有時候一個人睡的時候,噩夢驚醒,她就狠狠甩自己兩個耳光,「你他媽的去問他啊!有種去問他!你是申璇!是申家小五!你有什麼不敢問的!」

    她不敢問,哭著抱著自己的肩膀,終於投降了,她給自己投降了,她不敢,她是個懦弱的人,她是個害怕面對現實的人。

    她情願是他傷害了她,是她自己犯賤,他那麼傷害了她,她還是犯賤的為他心動,為他心痛。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他。

    他是人渣,但她就是愛上了一個人渣。

    這個故事就這樣了,不能再講了。

    可如今,這些人多麼殘忍,拼命的讓她清醒,把那些血淋淋的事實剖解到她的面前,讓她面前全是他被挑斷腳筋時躺在地板上抽搐的樣子,他大口喘氣,又被人輸進冠以「愛滋」之名的血液,他被人扔在路邊,像個廢人一樣,被人扔在路邊。

    那時候天很黑,沒人看見他,他不能行走。

    他受那麼多的污辱,卻因為她的裸照在別人手裡,一再隱忍。

    那時候他想抱她,卻又不敢。

    那是裴錦程啊,那麼驕傲,又只對她矯情的裴錦程。

    她第一眼就愛上了的男人,她想去拉那個時候的他一把,可是隔著時空,她連碰也碰不到。

    這些人,為什麼不拿把刀殺了她算了呢。

    這些人,騙著她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不能看著她過去幾年那麼可憐,那麼痛苦而饒過她,她根本不想知道,她情願幻想著他那幾年擁著白珊在懷,郎情妾意。

    她情願恨他。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她又說了一遍。

    身後是梧桐苑的人都出來了,現在是趕往主宅吃晚飯。

    申璇臉上沒有淚,她跟在裴錦程的身邊,挽著他的手臂有些緊,沒有說話。兒子還在睡覺,有小英看著。裴錦程的手掌搭在她的手背上,她感覺不到溫度。

    主宅里,好不熱鬧。

    只有一個女人,坐在自己丈夫身邊,靠得有些緊,目光呆滯,裴立幾次喊她,她都沒有聽見。

    她的眼前什麼也沒有,只有血,一地的血,只有她的丈夫被人挑了腳筋,扔在荒涼的夜裡。

    她慢慢鬆開裴錦程的手,朝著他彎了彎嘴角,仿佛只看到他一個人。其他人喊她,她沒有聽見,轉身出了大堂。

    大堂里季容不免心裡啐道,真是沒有規矩!

    看著她重新進來主宅大堂,裴錦程笑了笑,朝她招手,只見她的手背在身後,不知道藏了什麼東西。她朝著他微笑。

    她沒有朝他走過去,而是走向了另外一桌。

    她伸手,拍了拍小叔子的肩膀。

    裴錦瑞站起來,「大嫂?」

    她「嗯」了一聲,藏在後背的手從衣服里拿出來的時候,身旁的人已經來不及阻止。

    抓住裴錦瑞胸前的衣襟,手中的尖刀朝他的肚腹刺進一刀,很快抽出來,又快速扎進去。

    她的眼睛在流血,錦悅嚇得惶恐大叫,「哥!嫂嫂眼睛在流血!在流血!」

    一片尖叫聲的時候,女人冷冷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反手握著刀,朝著那個男人的心口刺去!

    ...六千字,兩更更新完畢,求月票。第二卷的故事,因為題材十分敏感,所以方式方法只能按照99的計劃走,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478:大結局二:當有主母的威儀!(求月票)

    申璇感受到了,感受到所有血管都在爆裂,包括毛細血管,曾經以為的痛苦,原來全是天際浮雲,此時此刻,她從未這樣痛過,從未!

    痛得她只想和裴錦瑞同歸於盡!

    腦子裡,眼睛裡揮之不去的都是丈夫所受的折磨。

    為什麼她受過那些苦還不夠,還要再搭上一個人!

    這一切都是因為裴錦瑞!

    這個畜生!

    這個*不如的畜生!

    她那兩刀給得太快!快到以至於旁邊的人都沒有看清楚,直到她反手握著刀柄揚起來,血淋淋的尖刀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的時候,大家的神經才在那時候驚醒。

    裴錦程只知道這時候一定要捉住她的手!

    絕不能讓她手中的刀尖刺進裴錦瑞的心臟!

    一定不能!

    汪鳳鳴大驚失色,衝過去抱住撐在桌沿邊虛弱未倒的裴錦瑞,指著申璇慟聲大喊:「殺人了!殺人了!」

    裴立站起來,怒目瞠視,「申璇!你膽子太大了!把她給我關起來!叫醫生!」

    裴錦程緊緊抱住申璇,鳳眸寒光帶刀,第一次,對著自己的爺爺,用這樣兇惡的目光!「誰都不准動她!我說,誰也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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