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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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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場是一個不分時間段的場所,無論幾點,只要有航班,就會有熙攘的人群。

    裴錦程左手抱著裴小單,讓申璇讓在他的右邊,身高出眾,一家三口站在接機口,就算不拿牌子,照樣引人注目。

    裴錦程腕上有表,卻時不時的偏頭垂眸輕聲問申璇,「阿璇,幾點了?」

    每當這時候,申璇也有些緊張的抬腕看下表,「哦,還有十七分鐘著陸。估計等爺爺出來,四十分鐘差不多。」

    「我們應該稍晚一點過來,你站累吧?」

    「沒呢,反正也沒事,早一點又沒關係。」

    「要不然我們去找個地方坐著等?」

    「不用了,提早幾分鐘到也說不準,如果停靠的地方離外面近,說不定二十分鐘就出來了。」

    裴錦程感覺到,今天晚上,就接機這段時間,申璇跟他說話的口氣比之前都好很多,她很緊張,還有些激動,她的情緒很多,但沒有一種是在排斥他。

    他們像極了還沒有離婚的夫妻。

    此時的場景,像極了遠赴重洋工作的夫妻,多年沒有歸鄉,一家人久未團圓,而這一天,家鄉的親人翻越千山萬水而來,他們這對在異鄉奔波的夫妻,早早的整理好儀容等在這裡,正翹首以盼,等待那張熟悉的臉,等待那張臉出現在視線里。

    然後,揮手。

    然後,呼喊。

    然後,所有人目光交匯。

    最後,熱淚盈框,相擁。

    被裴錦程問及多次,每一次申璇都抬腕看表,她沒有反感,更沒有厭惡,因為她也有些急,所以一遍一遍的報著時間,每次都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怎麼才過了兩分鐘,不為久站抱怨,只因太想相見。

    申家爺爺和申家的人是來過馬賽的,她在巴黎的時候,也去過。這幾年都有往來,也總是視頻聊天。

    而裴家爺爺,她離開G城有多久,就有多久沒有見過。

    記憶中的老人銀髮貼著頭皮,目光炯炯,不怒自威,手中佛珠捻動,便讓人呼吸輕凜。

    記憶中的老人偶爾會在她跟前,輕輕的嘆息一聲,「阿璇啊。」

    那一聲,是複雜的情緒和感情。

    當初她要走,爺爺留她,如今她卻站在這裡,要見一個以為永不相見,卻又即將相見的人。

    晚上的馬賽海風飛起,T恤外面再穿一件薄薄的線衫並不會熱。

    鵝黃色的絲線衫,套在白色的吊帶衫外,牛仔褲是淺色細腳,頭髮披著。

    前方的通道有人過來。

    裴錦程側目看了一眼申璇。

    申璇彎起嘴角,抬手,朝著前方走過來的老人,揮了揮。

    她張了張嘴,卻沒有喊出聲,只是那口型,裴錦程看出來了,是「爺爺。」

    裴立依舊銀霜雪發,比起三年前,更瘦了一些,卻依舊雙目剛勁炯炯,他走過來,步子一點也不似年邁的老人,步履沉妥穩健。

    申璇看著裴立走過來,越近越模糊,他朝這邊伸開雙臂,她以為他是想抱小單,可是當她的肩膀被溫暖包圍的時候,當她的後背被人輕拍慢撫的時候,當她聽到老人顫顫的說了一句「阿璇啊.....」三個字的時候。

    她眼中模糊的淚才滾了出來,抱住這個出來就朝她伸開雙臂的老人,泣聲,「爺爺!爺爺!」

    裴小單被裴錦程抱著,壓過身去,把媽咪和太爺爺的頭都往自己懷裡摟,「乖啊,不哭了,不哭了,晚上小單給媽咪和太爺爺講故事,好不好?」

    因為一個孩子的突然加入,申璇破涕為笑。

    ..........

    申璇打了電話回去給Nina,說有些事,晚點回去。

    裴錦程開著車,生叔坐在前排,裴立,申璇,裴小單坐在後排,裴立抱著裴小單不捨得鬆手。

    而回到裴錦程的別墅,裴立坐下來喝茶,申璇和裴錦程都坐了過去,裴小單則站在裴立邊上,玩杯子,裴立總是忍不住撫一撫裴小單的背。

    三年未見,申璇看到老人看向裴錦程時的眸光凌厲,連說話的方式都比她離開的時候更具魄力了,看來爺爺的汞中毒已經徹底沒事了吧?

    心裡還這樣想著,裴立手中的紫砂小杯已經拿了起來,放在鼻端輕輕嗅過,他看向申璇的目光格外慈宰祥,且又噙著笑意,「阿璇,你們哪天去辦復婚手續。」

    申璇一驚!

    這是坐實了?!

    只見裴錦程笑得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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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5:霸道不可一世的裴錦程

    申璇壓根沒有想到,才這麼短的時間,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正式敘舊,爺爺已經開門見山的提了出來,而且提問題的口吻里並沒有多少商量的意思。

    不是問你們復婚嗎?

    而是問什麼時候去復婚,這分明已經是不同意義。

    「爺爺.......」申璇喃了一聲,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老人。

    她的猶豫和為難只是讓這個老人笑了笑,「你們還沒有好好商量過吧?」

    申璇看一眼裴錦程,這男人分明沒有半點要替她解圍的意思,那嘴角還保持著紳士的彎弧,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裴錦程是個大賢孫似的。

    心裡憋著一口氣,哪裡是沒有有好好商量過,分明就是一個根本沒有通過的決議!

    裴錦程很自然的笑了笑,而且這笑的對象是對著申璇,大方,風雅,好象老人這一提義並未有什麼不妥之處,「阿璇,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

    瞧瞧,這是說的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而不是告訴老人,那件他們根本沒有達成一致。

    申璇硬了硬頭皮,裴錦程這傢伙好象故意不給她留後路,明知道她不會刻意拒絕老人,便把所有的難題都扔給她!她若任其發展下去,自己不就成了裴錦程的傀儡了嗎?

    「爺爺,我沒有復婚的打算。」申璇最終還是凝息說道。

    裴立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尷尬,老人的眼角依舊風霜雪染,那是歲月的痕跡,有蒼桑,更有睿智,他雙眼噙笑,笑意意味不明卻又淺淺映著明亮,「那你們打算等小單多大的時候再復婚?一直處於離婚狀態的話,你們要考慮好怎麼給小單一個正確的引導。」

    老人的手掌落在曾孫的後背,動作緩慢的安撫,並沒有刻意迴避孩子,在今天之前,裴錦程甚至沒有跟裴小單說過父母離婚了的事情。

    只是說媽媽不回來。

    而裴立似乎比這對父母更殘忍,當著孩子的面,他有意將事實在孩子面前說清楚,在說的時候,他好象也意識到了孩子會有一些反應,所以他的手掌蒼皺卻又寬厚溫暖,慈愛的安撫。

    裴小單果然抬起頭,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看著裴立,眉頭皺著,雛嫩可愛的小臉也皺了起來,「太爺爺,難道小單被引導錯了麼?」

    「哈哈!當然不是。」裴立慡聲笑著,這聲音在一樓的大廳里迴蕩,中氣十足,申璇恍然以為突然回答了曾經,爺爺便在高興的時候這樣笑著。

    「小單不可以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爸爸和媽媽。」裴立的手掌架著裴小單的腋窩,一用力將這壯小子抱到了自己的膝上,他的曾孫啊,小小的眼裡,無雲無霧,主見分明,他是該感到欣慰的,「有很多孩子,他們的父母互相傷害過,最終無法在一起生活,但是他們都深深的愛著自己的孩子,作為被愛的孩子,是否一定要強行要求深愛自己的父母過得不開心呢?」

    裴小單愣愣的看著裴立,這話里的意思他還不是很懂。

    但裴錦程已經感到了心尖麻涼,他眼光睨向坐在另一方的申璇,那女人照樣一臉震驚。

    裴立看向裴錦程,「你書房裡有文房四寶嗎?」

    這話裴錦程接連不上,只是訥訥道,「有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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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裴立拉著裴小單上樓,讓申璇在樓下等他,晚上還是讓小單跟她睡。

    書房裡,裴小單站在椅子上,靠在書邊,裴立執筆在大宣紙上畫出一片大格子,開始作畫。

    甚至可以說是簡單的畫,雖然是毛筆,但線條簡單明快,甚至有點卡通的感覺。

    裴小單看得入迷。

    裴立先畫了兩隻鳥,用細描的筆尖勾勒出的線條,而後又用鮮艷的顏色填充,兩隻彩鳥栩栩如生,裴小單看得只拍手,裴立指著畫上的鳥,「小單,你看太爺爺畫的鳥兒漂亮嗎?」

    「漂亮,真是萬紫千紅啊!」裴小單不由讚嘆。

    裴立看過裴錦程更新的私人博客,專門記錄一些裴小單的成長,所以這個成語他不陌生,也沒有刻意去糾正。

    爺爺嘆了一聲,「是啊,真是一對五光十色的鳥兒,他們不僅僅五光十色,而且他們都很會唱歌。他們就結婚了,很快就有了小寶寶。」

    裴立說著又畫了一隻小小的鳥蛋兒。

    裴小單繼續拍手,「那是小寶寶嗎?」

    裴立給第二個格子裡又畫鳥兒,並回答裴小單,「是的,那是他們的寶寶。」

    第二個格子裡的鳥蛋已經飛出了小鳥,兩隻彩鳥圍著小鳥相擁。

    以後的格子裡,兩隻彩色顏色變得黯淡,他們不再相擁,他們翅膀里都長出了刺,只是把自己捕來蟲子都分別餵給小鳥,小鳥慢慢長大。

    小鳥躲在彩鳥的翅膀下,拉著兩隻彩鳥的翅膀靠近,眼裡都是期待,兩隻彩鳥翅膀被對方扎得鮮血淋淋,還是當著小鳥的面相擁在一起,等小鳥不在的時候,他們便又迅速分開,各種去危險重重的森林裡捕蟲,捕到蟲後,一身疲憊,卻還是把嘴裡的蟲子餵給小鳥吃。

    但小鳥還是拉著彩鳥的翅膀,讓他們擁抱在一起,它覺得父母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它幸福極了。於是兩隻彩鳥繼續當著它的面擁抱在一起,他們在不自覺間已經將自己身上的刺都扎到了對方的翅膀里。等小鳥睡著後,終於體力不支,倒下了,倒在一片血泊里,再也起不來。

    裴小單一邊看著裴立畫畫,一邊聽著裴立講故事,最後難過的癟了嘴,他似乎懂了些什麼,眨著眼睛拉住太爺爺的手,怕他再在最後一個格子裡畫下去,「太爺爺,你把小單畫成醫生飛進去吧,小單去把他們翅膀上的刺拔掉,讓小單帶些藥。」

    裴立停下筆,小曾孫就站在椅子上,望著他,晶亮純真的眼裡一圈圈的水紋漾開,他知道,小曾孫難過了。

    「小單,如果你是那隻小鳥,會讓兩隻大彩鳥擁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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