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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我把家裡的燈打碎,把冰箱裡鮮美可口的海鮮倒進馬桶里,把*單絞碎,把所有的椅子都用小刀劃破,用刀在所有的門上刻著「Nina是個大肥豬!」
中文和英文,全都寫滿了,反正有她看得懂的!
我依然沒有將她激怒,這讓我感到自己很失敗。
因為她每天都挺著背,站在電話機旁,拿著電話,用緩慢的英文將我的惡行一一匯報給電話那端的人,但她唯一沒說的,就是我在所有的門上刻的字。
因為她告我的狀,本來半個月的馬賽教育,延期。
我真的徹底的被這個法國胖女人弄瘋了!
她每天逼我雙腳併攏站著,雙手中指一定要貼著褲fèng,然後又將雙手疊合在腹前,坐資也要雙腳併攏。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逼我穿裙子,還是白色的花邊邊,還有花邊邊的襪子,還要戴荷葉邊的帽子,天哪!那粉色的小皮鞋,我真是討厭死了。
這些衣服穿在我身上,我還怎麼爬樹?怎麼跟哥哥們一起玩?要是摔一跤,別人都可以看到我的內-褲!
我反抗也沒用,我剪碎了,她就再給我送一套過來,在我剪掉六條裙子以後,她拿出一個本子放在我面前,用一種輕緩卻又傲慢的口吻跟我說,「我親愛的小姐,您因為損壞了家裡的電燈,桌椅,門,維修下水道,還有衣物,所以您的馬賽之旅又將延期,而且聽申老先生說,這些錢都是從您的零花錢里扣的,等於說這次馬賽之旅是小姐您在自費,小姐您真有錢,不過您的帳戶已經快被您敗光了,所以,接下來的伙食,會差起來,而且聽申老先生說,如果您還是老樣子,將考慮給你在馬賽找學校入學。」
我當時都懵了!
用我的錢?
憑什麼用我的錢?
我從小都不花自己的錢,我都是花哥哥的錢,爺爺的錢,怎麼可以把我帳戶里的錢拿出來!
我氣得打電話回去質問爺爺,他吞吞吐吐半天后,承認了,掛了電話。
這個法國胖管家,她真是捏了我的軟肋,我從小就有存小金庫的習慣,我只是花哥哥和爺爺的錢不心疼而已。
我告訴她,她沒有資格動用我的錢!
她卻說我是未成年人,我的監護人有資格動,這些錢的使用權是我的監護人委託授權給她的,她是一個專業的管家,只是按照契約履行她的職責。如果我懷疑那些錢的去向有問題,可以親自去查帳,或者叫律師走法律程序一筆筆的查。
天哪!
這個可惡的法國胖女人,她居然對一個九歲的孩子說請律師的話!
真是不可理喻。
我真是被她打敗了。
從那天起,我不想再和她說話,因為我不想再呆在馬賽,我要回國去,我想爺爺,想哥哥了,我父母總是出差,我不太想他們。
可是他們真的好狠心,很少給我打電話。
我想,我若是乖一點,他們一定會知道,因為那個胖女人一定會通知他們。
終於,我穿著裙子的第三天,爺爺誇獎我了,說只要我能乖乖的,馬上就來接我。
我很開心,我終於要熬到頭了。
我終於可以不用吃那些難吃的麵包片夾肉了,牛排吃得我想吐,什麼美味的法國大餐怎麼可以和素姨的手藝比。
素姨可以燒一大桌子菜,二十個菜,煎、炸、燉、炒、蒸、燜、焗、紅燒、白灼,不帶味道重樣的,就連雞翅這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東西,素姨可以燒出至少八-九種味道!
更何況這裡沒有豬肺面,也沒有哥哥幫我偷的魚皮花生。
我想在馬賽吃一頓滿意的飯,簡直比登天還難。
想讓這個胖女人給我請一個中國廚師,我受夠了法國菜單一的味道,可她卻拿著我的帳本,告訴我沒錢了。
天哪,這個法國胖女人,太不可理喻了,她居然跟一個九歲的女孩說,您沒錢了,怎麼吃好吃的呢?
我打電話回去問爺爺要錢,他明明答應了,卻在第二天變卦,肯定是那個胖女人嚼了舌根,我真恨死她了!我恨得又在門上刻了「可惡的法國胖女人,你比豬還要丑!」
我晚上做夢,一想到中國菜,我就想哭,嘴巴里就泛清清的口水。
第二天,我懨懨的坐上了鞦韆,一直不說話,其實我是在跟那個胖管家冷戰。
她若不給我請中國的廚師,我就不吃飯,讓那些牛排,鵝肝,焗蝸牛,甜點,香腸,這些什麼狗屁的至尊美味去見鬼吧!也虧得她能吃得那麼胖!真是沒吃過好東西的土包子!
我心裡總是詛咒她胖得彎不下腰,討厭她總是抬著下巴一副高傲的樣子,在我眼裡,她不過是個傭人,雖然她說她不是傭人,是管家!
我的心情很不好,但是沒有辦法,爺爺不愛我了,不要我了,他聽著我想吃中國菜,也不給錢讓我去請中國廚師,我心裡想想都覺得自己過得好苦。
我連著幾天都在鞦韆上渡過,因為我不得不吃麵包,牛排,培根那些吃得想吐的東西。
我再次坐在鞦韆上發呆,有些走神的時候聽到了口哨聲,這聲音我很熟悉,哥哥們最喜歡用口哨做信號,我一聽見就會撒著腿跑去找他們。
幻覺以為是哥哥,可是一抬頭,看見的是三個陌生的亞洲未-成年人的臉,還有三個是本地小孩。
我已經沒興趣了,有幾次和胖管家出去,我看到亞洲小朋友,都會有點小興奮,便難得禮貌的用中國話跟他們說,「你好。」
我實在是寂寞得太缺朋友了。
可他們明顯都不是中國人,朝我皺眉。
呃,真沮喪。
我不跟他們打招呼,可他們卻跟我說話,那法語真是既糟糕又噁心了,雖然我也不會說,但是我經常聽胖管家說。
他們這些蹩腳的法語像極了爺爺愛看「新聞」里每天採訪的各地普遍話很不標準的人說普通話的感覺,需要猜。
我想他們也是剛來吧?
呃,他們說什麼?我想了半天,才猜出來,他們是在問,「喂,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
「中國人。」當然,我是中國人,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哥哥都是中國人,我們是有錢的中國人,我們在中國,在其他很多國家都有房產,我們家還有金礦,這些我都知道。
他們那群土包子,瞧他們興奮得那樣,好象沒見過中國人似的,其中一個已經拍了一下手,馬上用了中文,「哈!我也是,我們這裡有三個都是中國人,跟我們一起去玩吧,帶你去港口。」
聽到有三個中國人,我的心都跳了起來,我再也不用說英文了,再也不用說蹩腳的一兩個詞的法語了,真是憋死我了。
其實很想和這些中國孩子一起玩,在我的眼裡,性別不是問題,我從小就和男孩子一起玩,我跟他們可以玩得像哥們,但現在沒辦法,我想回國就不能亂跑,如果我跑出去,那個法國胖女人又要告我的狀,到時候我就會被留在馬賽上學,我只能冷冷的拒絕他們,「媽咪說,淑女是不能隨便跟陌生人一起去玩的。」
「那我們也算認識了,怎麼能是隨便?」
「媽咪說,淑女是不可以跟男孩子說太多話的。」
他們真不是好孩子,居然開始起鬨,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中國男孩居然取笑我,「白雪公主都跟王子跳舞了,我們帶你去跳舞。」
他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公主嗎?哼!爺爺從小就說我是他的心肝寶貝,是家裡的小公主!「媽咪說,王子之所以會娶白雪公主,是因為公主潔身自好,不隨便跟男孩子一起跳舞,只跟王子一個人跳舞。」
這些都不是母親教我的,母親沒時間教我,她總是跟著父親往外地飛。
這是那個法國胖女人告訴我的,可我不想承認是她教的,所以這話就成了母親說的話。
我撒了謊,有點內疚。
其中一個男孩一直沒怎麼說話,他看著我,覺得我說的話很可笑嗎?我自己也覺得很可笑,我是個調皮的公主,因為做不來淑女才被家人拋棄的。
胖管家出來了,她跑過去趕他們走!
天!這個壞管家,連和我說話的中國小孩她也不放過,她怎麼忍心這樣對待一個才九歲身處異國他鄉的孩子!我討厭她!
我不能跟那幾個中國小孩出去玩,但他們幾個經常來找我,站在鐵柵欄外和我聊天,和我說中國話,我其實喜歡他們來,終於讓我在馬賽不那麼暴躁了,可以聽到熟悉的語言,晚上做夢都是香的。
後來我叫他們哥哥,因為他們比我大,個子很高,像我的哥哥們一樣高。
其中一個哥哥平時話不多,不像其他幾個人一樣愛起鬨,他偶爾會一個人來找我,坐在鐵柵欄外跟我聊天,也不看著我,有時候背過身去坐著,看著遠方,問我些無聊的話,爸爸是做什麼的,媽媽是做什麼的,家裡有幾個兄弟姐妹。
呵,搞笑的是,他說像我這種不會出去玩的女孩以後會嫁不掉的。
呵,真搞笑!我已經有婆家,他真會操心。
呵,最搞笑的是他說,如果以後我嫁不掉,他娶我,他可以給我想要的任何聘禮。
呵,太搞笑了,口氣真大,不就是穿個白T恤,牛仔褲的窮中國人嗎?他能比我們家有錢嗎?還想娶我?真是做夢。
我就算九歲,也知道什麼叫豪門的門當戶對。
不過他的樣子長得很好看,比我哥哥看著清秀多了,在陽光下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呃,好吧,我承認,我感覺他比啟陽好看,啟陽漂亮得像個女孩,這個哥哥比啟陽多了兩分英氣,如果他家裡很有錢的話,我可以考慮跟爺爺商量一下。
可他每次過來的時候,連個車都沒有,他是走著過來的,他出門居然沒有司機,家裡一定很窮,爺爺一定不會同意的。
門不當,戶不對。
從小就聽著家裡的嬸嬸叔叔們念這幾個字。耳朵都起繭子了。
他總是一個人來的時候才誇獎我,他說我的裙子,頭髮還不錯,他說如果我以後頭髮留長了,應該會好一些。
他說,童話故事裡的公主都有長頭髮。
真是惡趣頭,我不喜歡這個男孩,他不覺得短頭髮的女孩很有個性嗎?難道我只有裙子和頭髮才不錯嗎?
呃,我很不高興,難道僅僅是不錯嗎?爺爺經常說我是最漂亮的小女孩。
我哥哥經常說我的短髮很可愛。
不過這段時間我在馬賽的日子因為這幾個中國小孩過得開心了。
為了早點回國去,我每天按照胖管家的時間表起*,自己穿好裙子,花邊襪,小皮鞋,讓她幫我綁髮帶,我吃飯時候也不扔勺子和刀叉了,我看到胖管家總是會勾一點嘴角,似乎對我滿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