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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這也是在申家的老傭人了,申璇一直叫她素姨。
裴錦程和申璇離了婚的事,申家人不會沒人知道,而且申璇八個月不到早產孩子沒有保住的事情,申家人也知道。
雖然是事後才知道。
素姨電話自然是打給老爺子,申老爺子正在秦家和秦榮方下棋,拿著電話一聽裴錦程來了,臉都青了。
但還是吸上一口氣,調整好呼吸,可即便再是風平浪靜,申老爺子下棋的路子在秦榮方的眼裡看來,已經是亂了,在不冷靜的情況下走棋,便容易走進死胡同,便容易做些無用城。
「老申,有事?」
「嗯。」申老爺子輕輕一句,落下白子,被秦榮方堵上了枚黑子,頓時沒了出路,他只能搖頭,「家裡有點事,今天晚上不在你家吃飯了。」
「家裡有客人?」
「裴家來人了。」
「裴家?」秦榮方同申老爺子身材一樣精瘦,這時候眉頭一皺,眉心褶子很深,「到申家找你了?」
裴家和秦家同樣是姻親,到了海城,到申家卻不到秦家,那麼便不太可能是三房的人,二房沒和海城的豪門聯姻,那麼就是大房?
可申家小五不是和裴錦程離了婚嗎?這事情雖然人盡皆知,卻又因為當事人有意不回應,慢慢的也冷了下來。
心知肚明,卻沒人道明,這是因為豪門婚姻中的聚或散,本就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
「哎。」申老爺子嘆了一聲,緊接著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慍意,「是裴錦程,不知道他來幹什麼!我懶得去應付,小五真是苦了太多年,雖然是她活該,但我想著這些年她在G城最後落個離婚遠走的下場,我心裡就難受。」
申老爺子顫顫呼氣,將臉別到一旁,他們坐在秦家的後花園涼亭里,這時候抬眼看著飛翹的檐角,心裡一陣陣的泛著苦,眼前都是孫女在馬賽忙活的樣子。雖然看著她偶爾E回來的視頻覺得她瀟灑又自在,但是天遠地遠的……
秦榮方聽到裴錦程的名字時,眉毛微微跳動一下,他對裴錦程的印象很好,那次寒冬,申家小五和裴錦程已經傳出離婚的消息,申家落到那步田地,整個海城沒人願意出手,可是裴錦程卻從G城趕過來,開出條件希望秦家能幫忙,卻又不讓申家的人知道。
且不說別的,那件事做得出來,就說明裴錦程這個人人品不差,其實就算這門婚事不成了,裴錦程這個人,還是可以相交的。
「怕是有事,這棋不下了,你都分心了,再下下去,即便是我贏了,我也贏得不舒服。」秦榮方站起來,「不管他來幹什麼,總要說清楚,非語當時嫁過去的時候,你怎麼安慰我的?
你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長輩管得越多的孩子,自主能力越差,出去容易被闖禍,也容易被欺負,闖禍的是你們家小五,被欺負的是我們家小語。
這些可都是你當初的原話啊,我可沒多編。錦程和小五離婚了是不錯,但是申裴兩家竟然沒有因為孩子離婚的事情弄得反目成仇,那麼遠道而來便是客,你想啊,秦家和裴家還姻親著,我們秦家和申家關係也不錯,這些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門戶,你就算去應付一下也行。反倒顯得申家大度。」
秦榮方的寬慰對申老爺子多少起到了作用,本來這事情自己的孫女和那個明星上了頭條,他也估不准哪個對哪個錯,這樣子把人晾在申家,倒顯得申家小氣。
申老爺子離開秦家時打電話回了申家,準備晚飯,晚上有客人,準備多幾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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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錦程不知道申家居然因為他來了,還準備了豐盛的飯菜,若換了曾經,他一定大喜,可這次,他是心頭忐忑不安的吃著飯菜,小口小口的扒著。
申璇的哥哥只有申磊和申建在,申凱依舊在D市。
申父申母也回了宅子。
裴錦程小心吃飯還是原因的,雖然菜餚豐盛,但是桌上的主人們臉色卻不如桌上的菜品一樣生動,與其說不生動,不如說一點也不動。
個個埋頭吃飯,誰也不跟他說話。
裴錦程揉了一下眉心,一張臉如今雖然瘦了很多,但是依舊雅秀精緻,拿著公筷,就伸向青菜炒蝦皮,咧著嘴,大方的笑,「爺爺,您多吃點蝦皮,補鈣的。」
不知道有用沒用,這種知識還是申璇懷孕的時候,他自己拿著書研究的,就幻想著申璇用蝦皮炒青菜吃,這樣維生素和鈣都有了。
孕婦和老人應該都會缺鈣,這個缺口應該沒問題吧?
「我牙不好,嚼不爛就會貼在天堂上,難受。」申老爺子淡淡的說。
裴錦程吸了口氣,心下暗道:出師不利啊。
出師不利,應該再接再勵,可是吃飯的時候,不說菜,能說什麼呢,臉上咧著的笑並沒有放,而是換了公用湯匙支到一缽豆腐湯煲里,「那爺爺您嘗嘗這個墨魚豆腐,蛋白質很豐富,墨魚……
申老爺子在裴錦程剛剛舀起一勺豆腐時,不悅道,「我牙雖不好,但還沒落到呡豆腐下咽的不堪地步!」
裴錦程心頭一跳,長輩就是長輩,這帽子給他扣得可太大了,他哪敢有半點那種想法?這到底該吃什麼?
申磊冷冷睨了一眼裴錦程,「裴家吃飯也應該是食不言吧?」當時裴錦程幫申家解決了新產品硬廣被人搶了先的事,所以申磊心裡其實一直忌憚著裴錦程的能力,所以說了這一句後,也沒再說什麼尖酸刻薄的話,雖然很想說。
申父申母更是一點聲音也沒有,是壓根的不想搭理。
然後整個餐桌只剩下一碗勺輕微碰撞的聲音,裴錦程還記得當初第一次來申家的時候,申家人吃飯哪有什麼食不言的習慣?就算沒坐相家裡也沒個長輩說一聲。
現在規矩做起來了?
裴錦程乾脆誰也不侍候了,吃著菜的時候,一個勁的夸素姨手藝太好了,素姨從小就疼著申璇,看著這個前姑爺,就算被人夸廚藝好會很滿足虛榮心,但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那你多吃點。」
裴錦程的筷子伸向桌上一碟金黃的面豆子。
其實就是魚皮花生。
這是素姨炸的。
裴錦程是南方人,對於這樣的油炸食品不是很喜歡。但海城人不同,海城人有時候就喜歡酌點小酒,弄點下酒的小菜,花生米怎麼可以少?邊吃邊喝小酒,特別是普通的市民。
申璇喜歡吃的幾樣東西,都不是豪門千金喜歡的,什麼豬肺面,什麼魚皮花生。
裴錦程還記得申凱那時候到裴家的時候,讓廚房裝了一碟海城帶過去的魚皮花生米,申璇看到那碟花生米的時候,筷子都在打顫。
眼淚也在眼框裡打轉。
申凱的動作,他還記得,申凱只准申璇吃三顆,之後卻扯了紙巾,又偷偷的包起幾粒,裝在褲袋裡,那時候的申璇再也忍不住的撲進申凱懷裡,拿著拳頭打著哥哥的胸膛說她已經二十五歲了,再也不要哥哥幫她偷花生了。
申凱的聲音難掩哽咽,「你三十五歲,四十五歲,五十五歲,一百零五歲,不還是我的妹妹嗎?」
裴錦程想,那時候,其實他就有些心疼申璇了,雖然在裴家宗祠里,看她第一次挨打接電話時,他也替她捏了一把汗,可那次申凱到裴家來說的那句話,讓他這個做丈夫的,第一次察覺到了危機感。
申璇跟他說過,魚皮花生是她兒時的記憶,包括豬肺面,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卻又讓她無法揮去的記憶,都證明她曾經很幸福,家裡人*著她,*到她的古怪小癖好,都一一滿足。
不知道她如今有沒有改變過口味,或者有什麼讓她放不下的G城食物,那些可口精美的小點心。
她曾說過,G城的早茶夜茶真是豐盛到讓人覺得做人好幸福,就算一天早上吃一樣,也可以一個月不吃重樣的點心,這是在哪裡都體會不到的幸福。
她怕是再也不願意碰G城的點心了吧?
筷子伸向魚皮花生,夾起一粒,放進嘴裡,麵皮炸得金黃卻不焦,「咔渣」一聲,咬破香脆的麵皮,裡面的花生蘇松,想像著申璇正坐在旁邊,她只能吃三顆,每一顆都細細的嚼,很珍惜,很滿足,那樣子,像是吃到了除了豬肺面地位以外的美食。
真的很美味,很香,麵粉里應該是有秘制的香料,怪不得申璇饞成那樣。
裴錦程再次看著素姨,「素姨,這豆子真好吃,怪不得阿璇喜歡。」
呃……
裴錦程-真不是個懂死氣八賴討好人的傢伙,這時候提什麼「阿璇」呢。
冷場。
.........
吃完飯後,裴錦程很自覺從飯廳去了客廳,然後拿著搖控器,調了申老爺子每天必看的「新聞聯播」。
一家人都用一種極怪異的目光看著裴錦程,裴錦程恍然未覺,看著申老爺子,溫遜笑道,「爺爺,來看新聞聯播,我給您調好了。」
呃……
裴錦程-真不是個懂死氣八賴討好人的傢伙,這時候誰還想看「新聞聯播」這種坑爹的宗教頻道。
再次冷場。
裴錦程已經適應了這種冷的氣氛,沒什麼反應,估計在內心已經把這種模式當成了吹空調。
直到半個小時後,申老爺子走過去,「錦程,我讓申磊給你在艾美開了個房間,你是年輕人,應該喜歡那種裝修時尚一點的酒店。」
裴錦程終於意識到,申家人是真的想趕他走了。
「爺爺,不用麻煩了,晚上我住阿璇的房間就可以了。」裴錦程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樓梯口。幾個大步子便上了樓。
申磊一咬牙,「爺爺!他這麼跑來,不是欺負人嘛!要不要跟大哥說!」
申建往前一衝,就要往樓上跑,申老爺子一把拉住,「別鬧事。」說完看向申磊,「不用找你大哥,這點事就去煩你他做什麼?你還嫌他不夠累?」申老爺子看著樓道,鬆開申建的手,轉身一嘆,「都去睡吧,他要睡就睡吧,不准在阿璇面前亂說話,隨他怎麼折騰,申建,不要衝動,知道嗎?」
申建近幾年來,被老爺子念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不要衝動」,弄得有時候想做點事總是瞻前怕後,只得應道,「我有分寸的爺爺,放心吧,既然您都說了不找他麻煩,我自然是不會去的,隨他吧。」
申磊揉了揉眉心,啐道,「這裴家的人!到底有完沒完啊!一次又一次的來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