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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中間通過很多次電話,爺爺的態度越來越失望,上次打電話,已經是十來天以前的事了。

    裴錦程正躺在VIP病房的床上,趴著身,醫生正在檢查他的跟腱恢復得是否完好,因為醫生一直在講話,所以裴錦程便把手機關了靜音。

    醫生就算是他的員工,但依然在這件事情上忍無可忍的對他進行了訓斥。

    跟腱本來就二次斷裂,可是剛剛接好的跟腿,近來又多次走動,怎麼說都不聽,氣得醫生撂了狠話!「先生,您是不想要您這雙腿了是吧?!」

    裴錦程並沒有出言相撞,而是倍感慚愧的說,「不好意思,下次我會注意的。」

    「下次?您總說下次!希望先生這幾天不要再走動太長時間,鍛鍊走路,一天五次,一次十分鐘就好,而且要慢步,您總是不聽勸!」

    「不好意思,我會聽醫生的。」

    面對裴錦程這種態度,醫生也無話可說了,檢查好後,醫生離開病房,裴錦程剛剛翻過身,拿起手機一看,竟然已經打了八個電話。

    爺爺……

    想到爺爺兩個字,裴錦程心裡一絞。

    這是除了申璇之外,唯一一個讓他感到難受的人。

    他是爺爺一手帶大的,他成長過程中的每一個成就,都跟爺爺有關。

    兒時的照片,綠柳拂著河面,爺爺站在河邊,他哭著趴在地上,生叔說,那時候爺爺教他學走路,摔跤了,爺爺便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等他爬起來,嘴裡只會說,「錦程,到爺爺這兒來。」

    他剛剛學走路的時候,第一個放開他的手的人不是父親也不是母親,是爺爺。

    他剛剛學會走路的時候,第一個撲進的懷抱,不是父親也不是母親,而是爺爺。

    每一次挫折,成功,前面站著的人,都是爺爺。

    爺爺好象永遠都只是站在他的前面,從未並肩,從不拉他,只是說,「錦程,到爺爺這兒來。」

    爺爺從不拉他,但卻從未遠離過他。

    爺爺打電話從來不會超過兩次,第一次不接,第二次再不接便不會再打。

    爺爺的解釋是,第一次不接可能是沒聽見,第二次沒接只有兩個原來,一是沒聽見,因為很忙,很吵,電話不在身邊;第二便是對方不想接電話。

    這兩種情況不管是屬於哪一種,再打也沒用了,對方若是想聯繫你,看到未接電話自然會回過來。

    這是他很小的時候,爺爺就跟他說過的話。

    可是這一次,爺爺打了八次。

    突然,電話鈴聲再次響起,這是第九次。

    裴錦程心裡有那麼點慌,兩聲後,接了起來,「爺爺。」

    「錦程,在外面住得慣嗎?」

    「住得慣的,爺爺,您還沒有休息嗎?」

    裴立坐下來,拉開抽屜,這是他從沁園帶過來的東西,有些舊照片,他慢慢翻開,緩聲道,「剛剛阿璇餵我吃了藥,翻來翻去的睡不著,突然間很想你,我記得我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以前總是清早都可以看到你們,現在都冷清了,所以想給你打個電話,聽聽你的聲音。」

    裴錦程眼睛睜大,看著天花板,卻淡然道,「爺爺,我的事,讓您操心了。」

    摸著手下的照片,孩子們塑封過的照片,顏色依舊,只是自己年輕時候的照片泛著黃,老了,真的老了,連照片都跟著一起老了,裴立輕輕嘆了一聲,「你長大了,又不是十六七歲,你的事爺爺操什麼心都是空的,所以也不想操心。你都三十多歲了,都是快做爸爸的人了,是你該操心我們一家人了。」

    裴錦程不敢去接裴立略帶傷感的話,「您這幾天精神好嗎?」

    「有阿璇照顧著,精神還好,只是我覺得對不住她,錦程啊,我不能肯定的說你以後還能不能找到像阿璇這樣的妻子,但最起碼,很難。」

    「也許我根本不想再找同她一樣的妻子了。」裴錦程閉上眼睛,終於一片黑暗了。

    裴立怔了怔,「爺爺不想摻和你的私人感情,這些事情控制不了,裴家祖制不准離婚,如今到了你這任家主頭上,你就要給老祖宗破個戒,錦程,我從沒後悔過把這個位置給你。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經常糊塗,記不起事,記不住人,我不敢在清醒的時候把你的家主之位摘掉,在你手上,總比在我這個老糊塗的手上穩當,可是人不能只為自己的私慾而活著,你是一家之主,你今天廢一個祖制容易,明日再想建一個祖制那是萬分艱難的。

    錦程啊,爺爺不知道怎麼說你,當初為了阿璇,你把白珊娶進這宅子裡來,任她一個人住在茉園,白珊過得不好。如今你又把白珊弄到跟你住在一個醫院裡,把阿璇一個人扔在梧桐苑,阿璇也過得不好,你當初負了一個,如今又負一個,你這輩子欠的債,可怎麼還啊?爺爺在寺廟裡跟菩薩說,你這輩子欠的債爺爺來還……」

    裴錦程混身過電一般立時便坐了起來,「爺爺!您不准在廟裡亂許願!不准!我欠的,我還!關您什麼事!」

    裴立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自己面前的舊相冊上,照片上綻開一朵朵的水花,「你是我孫子,我要是閉眼睛前看不到你好好的,我就是走,也走得不安心。你這個脾氣性子有時候犟得跟什麼似的,可你再犟還是我孫子,錦瑞,錦悅,錦宣他們這些孩子,個個都是我的孫兒,我恨不得你們做過的錯事,所有的報應都報在我的頭上,我反正這麼老了,也沒幾年好活了,可你們還年輕,還有好幾十年好活……」

    「爺爺,不要再亂說話了,好不好?您好好的,好好的,爺爺,算我求您了,您別再亂說這些話了,好不好?」裴錦程狠狠的捏著拳頭,額頭上的筋絡都開始突突跳著。

    裴立抽了聲長氣,「錦程,孩子沒有媽媽,可怎麼辦啊?」

    「……」

    「你是晚上沒聽見阿璇那孩子跟我說什麼,她說,她把孩子留在裴家,給我留個念相,她讓我在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抱走,她不要給孩子起名字,不要聽見孩子的哭聲,甚至連孩子健康與否都不要知道,錦程,別這樣對阿璇那孩子不行嗎?感情的事情爺爺插不上嘴,但是夫妻之間,就算沒有感情了,親情總在啊,她是一個給你生孩子的女人,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你的親人?」

    「爺爺,這個孩子她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若她要帶走,也無所謂,會生孩子的女人有很多。」裴錦程沒有再說話,他慢慢的等,果然等到了裴立那端電話的嘟嘟聲。

    裴錦程怎麼也沒有想到,申璇打算把孩子留在裴家。她居然捨得……

    像他捨得這樣折磨她一般……

    其實他們真的是同一種人,同樣的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裴立只覺得腦子都快炸掉了,炸得左邊太陽穴疼,右邊太陽穴也疼,疼得腦子裡一陣陣的空白,他強迫自己看向窗外,看著天空白亮亮的星星,一個個的挨著數,慢慢的數,數了一陣,腦子裡才又沒那麼混亂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桌上的相冊都沒有收,便倒在床上,睡下。

    ...............

    兩日後,辛甜約靳斯翰到公司看辱製品的樣品,靳斯翰有點躲著申璇,卻不想在辛甜的辦公室又遇到了申璇。

    申璇看見靳斯翰走進來,並不避諱辛甜,上去就拉住靳斯翰的手,像是親密的戀人一般,笑道,「斯翰,今天我們一起徑山吧,辛甜說我們去採風,我們不會畫畫,我們去拍照片,怎麼樣?」

    靳斯翰只覺得臉又開始發燙了,他這是去還是不去呢?裴錦程不是說申璇看到合同就會離婚嗎?根本不用勾引了啊?

    但現在到底是誰在勾引誰啊?

    恍然間覺得腿都有點軟了,語氣卻有些勉為其難的說道,「呃……好吧……」

    .....第一更出得有點晚,第二更更晚哦。麼麼噠。

    ☆、424:我是過錯方,可以淨身出戶

    申璇讓辛甜去開車。

    辛甜倒也慡快,反正她知道申璇懷了孕,自己能多做的事都多做些,單眼相機和鏡頭包都是她和靳斯翰兩個搬到後備箱去放著的。

    辛甜自己也感覺到有些什麼不對,比如申璇對靳斯翰的態度越來越曖昧。

    靳斯翰一次比一次放不開。

    這關係真讓人糾結,以前辛甜還認為靳斯翰大概是想泡申璇,不然一個大明星沒事增加那種曝光率跑到停車庫去和申璇偶遇幹什麼?

    而且還因為申璇一句話馬上就答應了辱製品的代言,雖然不肯簽合同,但是義務勞動可是一分錢都不花的啊,這完全都是做善事的公益活動了。

    閨蜜要外遇了,還是懷著寶寶搞外遇,辛甜有些忐忑的想,現在可以談談純潔的小戀愛,等孩子生下來,就可以談談柔體戀愛了。

    ..........................

    徑山的山路因為參天大樹支蔭遮掩,再加上小路邊上衝出一條淺淺的水溝,一直從山上往山下流,嘩啦啦的,水溝里的流水,又清又涼,行走在這條路上,竟比在空調房裡子呆著還要舒服,根本感覺不到熱。

    因為靳斯翰的身份,不適合到戶外,他今天倒是穿得特別低調,一頂棒球帽遮了一半的臉,再加上大大的黑色太陽鏡架在鼻樑上進行雙重保護,微微低頭,便沒多少人認出他來。

    申璇走得慢,走一陣歇一陣,一點也不急著上山頂,她把這當成孕婦的正常運動,一偏頭,推了推自己臉上墨鏡,笑著問,「晚上我們去吃什麼?」

    靳斯翰想了想,「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你做的菜,可以嗎?」

    「……」靳斯翰腳又有點軟了,他總感覺申璇是在玩他,好象有什麼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可是想了一陣,也沒有想明白,那個合同若是被她看到了,現在的申璇不可能是這種反應啊,應該氣得馬上去找裴錦程離婚才對。「我本來還說請你和辛甜一起去唐記吃飯。」

    「我覺得你的菜燒得比唐記好。」

    完了完了,靳斯翰對天發誓,他真的有點扛不住了,他必須要給裴錦程打電話尋求支援,感覺裴錦程在把他往火坑裡推,但是這火坑還是三味真火,非把他給燒得投不了胎不可。

    要知道以前他變著法的請申璇吃頓飯是很花功夫的,可是現在,都是申璇很主動的打電話找他,在外面吃,或者自己做,無論哪種都是申璇主動。

    並且聲音溫柔,笑容甜美,語氣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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