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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小姐,你跟我來。」

    申璇轉過身來,彎了嘴角,「謝謝。」說完,跟著護士的腳步……

    申璇剛剛趴在床上,外傷處理室門口中便有人敲門,實習醫生趕緊去開門,門外有人嘀咕,不一陣,實習醫生進了房間,想著方才領導的特別交待,對著申璇說,「小姐,你等一下,我去叫主任過來給你處理,我是實習的,孕婦的傷口還有些把握不准,不敢亂動,對不起,我馬上去找人。」

    申璇心裡突然咯噔一跳,還好這人說了出來,萬一她真的不懂亂處理了,孩子出了事可怎麼辦?她感激醫生的誠實,「謝謝你,麻煩了。」

    「沒事。」實習醫生剛剛走出去,主任醫師和帶著的小護士便走了進來。

    皮試二十分鐘後處理傷口,申璇背後是被廣告牌邊角掛拉出近20CM長的劃口,雖然不深不用fèng針,但如此長的傷口要止住血,敷好藥還是用了好一陣時間。

    右手臂因為當時被牌子上掉落的架子橫向打中,雖然沒有破口,但瘀青一片,時間一長,竟疼得抬不起手來。

    申璇的手機沒帶,又麻煩醫生打電話給小英,送衣服過來,要短袖的襯衣,休閒寬鬆的褲子,她在家裡經常穿的那條卡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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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英準備幫已經站了起來在圍簾後的申璇穿衣服,低著頭悄悄落眼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白珊會推開少奶奶被廣告牌砸中,明明是好事,卻讓大少爺對白珊更添內疚,現在是提也不敢提,「少奶奶,晚上想吃點什麼啊?」

    申璇想了想,用輕快帶笑的聲音說,「想吃鱈雪尾。」

    小英咬了咬唇,看著申璇背後一條長達20厘米的紗布,腦子裡都是垃圾桶里血紅血紅的止血棉球,當時她嚇得哭,可是申璇說沒事,回去不要告訴爺爺,她就難受得更壓抑,「嗯,晚上我就讓鍾媽給你做鱈雪尾,你想吃什麼口味的啊?光是清蒸,還是像以前一樣蒸好後潑油跑豆豉?」

    小英把短袖襯衣拿得很低,用袖窿對準申璇沒辦法用力抬起的右手臂,然後慢慢的往上套,申璇很認真的想了想,「我想蒸好了,潑上油跑過的辣椒段會不會更香?要那種不是很辣的辣椒,有辣椒的椒香味就行了。」

    小英小心的把襯衣套好了,又走到申璇的面前,怕拉緊了衣服讓衣服勒到申璇後背,扣紐扣的動作又輕又慢,一吸鼻子,強扯了笑容對申璇說,「這麼想吃辣啊?」

    申璇看著小英那種氣呼呼的樣子,就心裡酸酸的,小英是在難過呢,看她受傷在難過呢,「嗯啊,想吃辣呢,雖然爺爺跟我說G城的天氣不能吃多了辣,叫我不要吃多了辣,但是我這幾天特別想吃辣,一說到辣我就流口水,剛剛我腦子裡還出現了一節節切成段子的紅辣椒,被滾開的油一淋,嗞啦啦的響,想著就可饞了。」

    「好,晚上給你準備一餐美味的鱈魚尾。」

    申璇陶醉的閉上眼睛,勾起嘴角說,「哎呀,我現在已經聞到了鮮嫩美味的鱈魚尾的味道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了呢。」

    小英清楚的聽到申璇故作笑意的聲音里是哽咽的輕響,也清楚的看到了申璇睜開眼睛時眨了好幾下眼睛,還有眼睛裡泛起的水漬和微微發紅的眼框……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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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璇和小英走出醫院診樓,小英打電話給保鏢,讓開車過來。

    後面突然推出一個擔架床,滾輪在地面上滾出「咵啦啦」的聲響,「讓一讓,讓一讓!」,小英怕推床把申璇撞到,忙扶著申璇側身,「少奶奶,小心點。」

    申璇轉過身,「我沒事。」嘴上這樣淡然說著,可看到裴錦程被蓋著薄被套推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臟還是猛的抽了一下,「怎麼了?」

    背後敷過藥,還火辣辣的疼,追到救護車的位置,她不停的問床邊的護士和醫生,「他怎麼了?他怎麼了?」

    醫生看了一眼申璇,眉心一皺,一邊忙著把裴錦程往救護車上推送,一邊重聲嘆道,「剛剛他的愛人受了重傷,送進搶救室裡面,現在很危險,他是傷心過度,引起了心悸休克,但是我們醫院剛好沒有急診床位了,馬上幫他轉院。」

    申璇扶著額,顫顫的咬著唇,「沒有什麼大礙吧?」

    「沒什麼大礙,所以這些護士都用過去,我一個人送過去就行了,但是他愛人情況難說,萬一到時候又出事,我們這邊也來不及,不如先轉到其他醫院,等他愛人的情況穩定些再說。」

    申璇退了一步,讓醫生離開,聲音低得她自己也聽不太清,「沒有大礙就好,打擾了。」

    小英扶住她的胳膊,忿忿道,「少奶奶,不難過了,白珊那個小踐人,算她有良心!不然搶了大少爺,她不得好死!咱們不難過了啊,大少爺這是內疚給刺激的。」

    申璇抬著左手咬著手指背,低低泣啜,「小英,錦程不會再回來了。」

    小英見申璇這個樣子,眼淚再次嘩啦流了出來,癟著嘴安慰申璇,「少奶奶,他回不回來,你都是裴家大宅的大少奶奶,都是裴家的主母,咱們怕什麼!那小踐人一輩子都是個妾,算什麼東西!咱們不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

    申璇揩了揩臉上的淚,「回家吧,他沒什麼大礙,只是傷心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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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駛向一直隱秘的裴氏旗下私立醫院的救護車一路的鳴笛,讓道路都寬敞了起來,車子上的醫生心急如焚,把裴錦程身上的薄被單拿掉。

    裴錦程額上密汗層層匯集成珠,一直闔著眼,俊眉痛苦的皺著,時不時的張開嘴,呼出一口氣,雙拳就握在身側,緊緊的,像是用了極大的勁,若是一拳頭下去,必然要將這床砸穿不可!

    車內只留下了一個醫生,小心的掀開裴錦程的床單,看著他腳下的床單一片血色如火,頓感心驚肉跳,「裴大少,這腳……」

    裴錦程立時抬起手指放在嘴邊,幾不可聞的輕「噓」了一聲,而後修長的手指往自己身後指了一下,又垂下,再次攥起了拳,腳跟鑽心的疼痛讓他回想起在那個幽暗的屋子裡,裴錦瑞手中的刀子對準了他的腳跟,那一包帶著病毒的O型血血漿……

    他記得醫生的話,短期內不能劇烈的運動,否則肌腱很有可能會再次斷裂,這一段時間只穿休閒鞋和軟質的羊皮皮鞋,就是為了保護腳跟腱,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會在方才應驗了醫生的話,那麼毫無徵兆的應驗了。

    醫生注意到了裴錦程的暗示,馬上明了,這車裡還有一個司機。

    他只能強忍著心頭那些疑問,不敢聲張,裴家的大少爺的肌腱怎麼會斷掉?而且肌腱是屬於再次斷裂,而且是兩隻腳,一般人如果出現肌腱斷裂不會兩隻腳一起斷,而且不會斷得那麼整齊……

    他不敢深想,只能按照裴錦程的安排照做照說。

    裴錦程因為腳肌腱因為過於劇烈運動,自毀性斷裂,這個消息被完全封鎖了起來。

    如今已經屬於裴旗下的私立醫院手術室里,手術燈亮白如晝,手術醫生戴著口罩,個個精神都高度集中,肌腱筋正在手術醫生的鉗子下一根根細如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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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2:他只是見不得她傷心

    肌腱的再次斷裂比初次斷裂造成的傷害更大,而且筋線斷裂部位不像上次一般整齊,耗時很長,裴錦程沒有打麻藥,他一直清醒的提醒護士要把他方才躺過的擔架床和上面的所有床單銷毀,是銷毀,不是簡單的消毒!

    今天手術里所有用過的手術器皿統統銷毀,是銷毀,不是簡單的消毒!

    裴錦程這次手術不像上次,上次被扔在路邊,昏迷,很多決定他做不了,而且那家醫院是白珊幫他找的,裴錦瑞卻安裝了監控和竊聽器,興許裴錦瑞已經早做過安排,他想太多也是惘然。

    但這一次,他在清醒的狀態下,不應該讓自己的身體狀況危害到他人。

    這次接肌腱的手術異常清醒,痛感越清晰,越能壓制住心頭那種絞心撕脾的疼。

    他知道申璇一定會去找人處理傷口,一定會很堅強的為了孩子著想好好對自己,她其實沒有他,也可以安穩的生活,以後孩子生下來,她一定會很愛寶寶,會為了寶寶每天都積極向上。

    其實他沒什麼不放心的,因為她不是那種尋死覓活的女人,他只是看不得她難過的樣子,看不得她乞求著跟他說好話,看不得她轉身後抽動的肩膀,看不得她連落淚都悶聲不吭。

    主刀醫生看著自己幕後大老闆後背抽搐著抖動,時不時的顫聲抽氣,「裴總,要不然打麻藥吧。」

    裴錦程趴在手術床上,將自已的臉埋在雙臂之下,「這種小手術我不打麻藥,對了這件事對誰都不能提,今天晚上我只是心悸休克住到這裡面來了。」

    「裴總請放心。」

    醫生的精力不但是高度集中,也高度緊張,眼前傷口血肉模糊,肌腱絲拉起泛著白色。肌腱二次斷裂,每個醫生護士都覺得手術里氣壓很低,低得神經的弦都緊緊的崩了起來。

    裴錦程讓人把他的手機拿過來,醫生反倒因此而感到輕鬆些,自少氣氛感覺沒有那麼緊張了。

    裴錦程的電話打給金權,「權叔,把申璇的保鏢換掉。」

    「出事了?」

    「做保鏢的職責就是時刻要在保護對象安全範圍內!」裴錦程想著申璇那時候站在廣告牌下,身邊連個人也沒有,如果當時有人在,申璇今天根本不可能會受傷!一點皮也不會被碰破!

    他本來想衝過去好好罵她一頓!

    這麼大熱天的,不帶保鏢,不帶傘,帶耳機,還沒到綠燈就往路口走!一輩子都是這破急性子!就不知道把腳步放得慢些!他氣得當時就想朝她爆粗口。

    可是她眼巴巴的看著他,像只討好主人的貓一樣,「不要怪我,好不好?錦程,別怪我……」

    他其實哪裡捨得怪她,哪裡捨得罵她,一想著自己完好的日子越來越少,他就恨不得好好的跟她說說話,跟她肚子裡的寶寶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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