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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裴錦宣大婚前一天,申璇又收到了裴錦程催促離婚的電話。

    她凜了氣息,「錦程,爺爺現在身體不好,他不希望我們離婚,你是知道的。」

    「我會好好照顧爺爺。」

    「錦程,可不可以過了錦宣的婚禮再說這個事,明天申家的人都要過來,上次你聲明的事,我給我哥說是因為我們吵架了,我們的事不用他插手,這次你等他走了再說這件事,行不行?我不想申家的人到了我快三十歲了還在為我-操心。」申璇掛了電話。

    ...

    裴錦宣的婚禮,申璇再次見證了G城第一豪門的作派。

    G城的七月亮得特別早,車隊沒有選在高峰期出行。

    方丈給裴立算了一個時間,寅時,也就是過去說的君王早朝五更天。

    凌晨五點的時候,路上還沒有車,卻已經被裴家三房的婚車排成了車水馬龍。

    濱海大道是八車道,一百六十多輛婚車排了整整二十多排,黑壓壓的氣派豪華的車隊把附近的居民都惹來觀看。

    有人隱約看到了坐在車裡的新娘子,卻在車子齊刷刷的開走後,追不到身影。

    裴家的人,都在這種喜慶的日子忙得合不隴嘴,裴錦瑞的酒店安排賓客入住。但是從秦家和江家還有申家過來道賀的親眷都安排在裴宅的流水苑。

    申家老爺子一到裴家,就到梧桐苑跟裴立一起下象棋,等秦榮方和江老爺子一到,那象棋根本就下不下去了。

    秦榮方抱老申的膀子,老-江便抱裴立的膀子,抱膀子的兩個人雖然是親家,但也鬥了一輩子,下棋的人還沒吵起來,站在身後當軍師的倒先吵了起來!

    四個老人根本不管宅子裡的人還在為了兩個年輕人的婚禮忙得有多不可開交。

    最後老申受不了了,「來來來,我讓給你們兩個下!」

    秦榮方一邊往老申的凳子上坐,一邊說,「哎呀,算了算,我站在一旁看你們下就行了。」

    裴立一見這樣子,也站了起來,老-江趕緊抓住機會,一邊擺著棋子,一邊跟裴立說,「老夥計,你殺他一盤,挫挫他的銳氣。」

    裴立退到一旁,「沒事沒事,我下了好幾盤了,坐得腰疼。」

    老-江「哎呀」一聲,「那你趕緊做點伸展運動,我們這些人啊,年紀大了可不跟他們年輕人一樣,那我先幫你殺兩盤,等會就讓你。」

    看著兩個親家加死對頭在一起殺棋,裴立的腦子轉得特別快,大致是近來申璇總是陪著他打牌的原因,老是記不住的東西,他就當牌一樣記下來。

    棋品不好的,又豈止是江秦二人,慢慢的,站著看棋的裴申二人,棋品照樣差了起來,最後生叔看不下去了,又跑去找了一副象棋過來擺著。

    梧桐苑外忙得熱火朝天,梧桐苑後院的梧桐樹蔭下,象棋同樣玩命廝殺!

    申璇進了梧桐苑,有點急,但語氣還是放得緩和,「幾位老祖宗,您們去主宅大堂坐會吧,好多客人,您們畢竟是一家之主,不在怎麼行?非語和錦宣的面子總要人撐的。」

    裴立抬手指了指秦榮方,眼睛卻死死盯著棋盤,「啪」一聲打下去,「過河!」這一聲喝完了,才頭也不抬的回答申璇,「那個才是一家之主,裴家的一家之主是錦程,關我什麼事。」

    哪知秦榮方同樣頭也不抬,「在秦家,我也是個不管事兒的,現在管事兒的是非言,他會給非語長臉的,我就不去了,等會拜家長的時候,我再去,現在不是還沒開始嗎?」

    申璇扶額,都有治網癮的,就沒有治棋癮的嗎?她沒有辦法指使長輩做什麼,他們實在不願意動,就算了,這麼大年紀了,也難得開心一下。

    申璇本來要去幫忙,哪知裴立指了指生叔,「阿生,你給我把阿璇盯緊點,今天不准她到處跑著招呼人,三房有長輩管,主母又不是親娘,管那麼多事幹什麼,好好歇著,對了,阿璇,你打電話給阿凱,讓他過來跟你聊天,其他人,誰也不要招呼。」

    裴立一邊走棋,一邊吩咐,申璇連他的表情也沒有看到,只聽出老人言辭間的認真,必定是考慮到懷了孕,不能操勞。

    「你敢不聽我的話試試,甭管老申在不在這裡,你要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會訓你!」裴立又補充道。

    申老爺子一聽,也不管對錯與否,「你爺爺的話,要聽。」

    ........

    雪球蹲在二樓的樓梯口,時不時的甩一下尾巴。

    二樓的客廳的房門關著,申凱接過申璇手中的密塞瓶子,看著裡面的溫度計,「老爺子枕頭裡發現的?」

    「嗯。」

    「所以你把老爺子弄到梧桐苑來了?」

    申璇呼出顫氣,把裴立的症狀說了一次,「爺爺現在記事很不清楚,而且他現在有高血壓,跟他講了反而會讓他過份激動,萬一血壓升高,氣出什麼好歹來,氣出病之後他又記不得我跟他說的,不是白說了嗎?」

    申凱走到窗戶邊,把瓶塞取出來,順便拿出溫度計,搖了搖鬆動的探頭,又快速把溫度計放進瓶子裡,重新塞好瓶塞,把瓶子放在窗台上,「你不告訴老爺子是對的,你看上次我們爺爺,因為突然刺激,弄得發了心臟病,老年人有時候根本折騰不起。」

    申璇「嗯」了一聲,「之前我本來不想跟你說,以為我自己查得出來,但是我把爺爺弄進梧桐苑住了這麼久了,都沒有發生什麼異常,我只能讓你幫我想想辦法。」

    「為什麼不跟錦程商量?」申凱眸色深深,凝著申璇。

    申璇也沒有躲閃,顯得鎮定又真誠,「哥,我們冷戰一段時間了,有些事情我自作主張,讓他生氣,過段時間就好了。你就別管我和他的事,你幫我分析一下。到底有沒有什麼線索?」

    申凱早就說過不管申璇,這時候問了對方不說,他也會遵守承諾不過問,「小五,你懷疑過生叔嗎?」

    申璇指了指申凱指尖下的瓶子,「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生叔。」

    「為什麼排除?」

    申璇反身靠在窗台沿邊,「可能因為我感情用事吧,他多少猜到一些為什麼要眾沁園搬過來,不帶沁園的老傭人過來,是他提出的,如果真的是生叔,我覺得他不會放棄栽贓其他人的機會,這樣一來,一住到梧桐苑,他就沒機會了。」

    「那你梧桐苑的人,你又信得過嗎?」

    「我信得過!」

    「憑什麼?」

    「憑他們跟了我四年多了。」

    「那生叔跟了老爺子幾十年了,你憑什麼懷疑?」

    申璇被反問得答不上來,有些急了,「申凱!」

    「小五,老爺子出了這樣的事,我覺得除了雪球,真的沒人信得過,但是你也沒有說錯,如果是生叔,他不會放棄嫁禍的機會。」申凱的手轉著瓶子,「溫度計的探口鬆動,卻不明顯,說明下毒的並不想立刻讓老爺子出事,有兩個可能。」

    申凱在申璇面前豎起一根食指,「第一:這個人老殲巨滑,很有謀略,用一種極慢性的病症來混淆視聽,當我們任何一個人發現老爺子不太記得住東西了的時候,只會以為他大概是老年痴呆,不會考慮到別的地方去。」

    申璇「嗯」聲點頭。

    申凱比了個「二」,「第二:這個人有可能是念及舊情,他只想讓老爺子神智模糊不清,並不想讓老爺子變成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殘障,所以下手才輕了。這宅子裡這段時間有什麼異常?」

    申璇覺得很緊張,一直都沒有放鬆過,沒想到面對自己哥哥說起這些事,她照樣無法放鬆:「我把爺爺弄到梧桐苑後,他們只是集體的來鬧過一次,平時過來問安的人也多,我不讓他們進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申凱:「老爺子的精明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放水銀這樣的方式使人神志不清,那麼就是不想讓老爺子知道某些事情,只有糊塗的人,才不會幹預他人的行為,你覺得呢?」

    申璇:「你是說,這件事,很有可能不是謀家產?」

    申凱搖了搖頭,「你一直叫我不要插手你和錦程之間的事,我也想過,感情婚姻都靠你自己去經營,他發不發聲明,只要你沒有吭過一聲苦,我這個當大舅子的都不該管太多,有些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以我也只是偶爾關注G城的事,謀家產的話,對一個已經交了家主大印的長輩下手,你不覺得牽強嗎?老爺子在這個家裡,只有威信,沒有實權了。但是有一點,老爺子的威信,完全可以影響到實權,這才是最重要的重點!」

    申璇倒吸了口氣,「其實我之前一直懷疑錦瑞,還懷疑過錦宣,裴家是個男權社會,我猜想他們會不會因為不滿爺爺的分配,所以下的手?」

    申凱:「小五,有時候看一個人,不能只看他的位子,還要考慮他的性格,我雖然跟錦宣接觸不多,但我能感覺錦宣才是這個家裡最不願意受到束縛的人,他性子裡的隨遇而安是錦程不可能做到的,你可以說錦宣的世界很小,但你也可以說他的世界很大,大到什麼也不放進眼裡,但他很看重親情。

    但是錦瑞,他做事很穩,不像錦程一般大刀闊斧,在投資上也不如錦程那麼激進兇猛。可就是因為太穩,所以他的生意雖然不及錦程做得大而廣,卻沒有敗筆。單從這些方面來看,你就可以知道,他這個人做事謹小慎微,算計十分周密,如果老爺子的健康跟家產有關,那麼這個人,只會是錦瑞,不會是錦宣。」

    「可是……」申凱話鋒緩轉,拿著瓶子,在申璇面前晃了晃,笑得諱莫如深,「小五,錦瑞有可能奪家產,但是這根水銀,一定不會是他放的。」

    「為什麼?」

    申凱雙眸輕輕一眯,嘴角微彎,「老爺子糊塗了,對他有什麼好處?糊塗了的人沒有威信,如果他要扳倒錦程,必須要有一個有權威的人站在他這邊,否則這個家裡最有權威的人便是錦程。」

    申璇走到沙發邊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又把申凱的杯子端了過去,遞給他,「之前錦程控股出現動盪,家裡的年長親戚都過來了宗祠,要求錦程交出家主之位,順延給錦瑞,但是錦瑞拒絕了。而且當場馬上就翻了臉,你怎麼看?」

    申凱聳了聳肩,「要麼就是真不想當,要麼就是想當卻不敢在那個時候表露。」他也覺得口乾舌躁,拿著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而後道,「所以我才說,如果是謀家產,這根水銀不可能是錦瑞放的,否則他巴不得老爺子在那段時間清醒點,錦程會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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