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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大哥捨不得嗎?」裴錦瑞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電腦,始終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雲淡風輕,與素日裡那些遇事嚴謹和不苟言笑有著天壤之別,他似乎很享受的樂在其中,搭在沙發背上的手豎了個拇指,「阿璇不但性子辣,連膽子都這麼大,真是讓我欽佩,雖然沒有毒性,可是蛇這種東西,也是會餓肚子的,一隻老鼠都能整個吞下去,如果等會放幾條大一點的蛇進去,你說阿璇在那桌上還能不能站得穩?」

    裴錦程看著電腦里的視頻,「阿璇嗎?」

    如果裴錦瑞是為了家主之位,又何必做星海大廈那個視頻?那個視頻最多逼迫他和申璇之間的夫妻感情破裂,但鬧開了頂多被長輩逼著離婚,或者自己在無法承受的時候提出離婚,試問有幾個男人能接受那樣的視頻?他也是在反覆折磨中煎熬過來的。

    可離了婚,只能對大房的財產有所影響,甚至可以利用那段視頻,讓申璇淨身出戶,這和裴錦瑞所要的東西相去甚遠。

    裴錦瑞在安排視頻事件的時候,第一位的肯定不是家主之位!

    若不是為了家主之位,那就是為了逼自己趕走申璇了。

    一定是因為申璇!

    裴錦瑞從未放棄過!那麼此時在桌子上的女人,會是真的申璇嗎?

    也許在長楓山腳下收費處看見的帕拉丁里的人,都不是申璇吧?那麼遠,至多可以看見腦袋那一段的輪廓,他當時太怕她受到傷害,就像那次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一樣,不敢反覆去看。

    那種地方,車窗滑下來,有人被蒙著眼睛,難道不怕被路人發現異樣?若不是申璇在,倒解釋得通了,就算有人發現了,那車裡的人可以說他們在鬧著玩。

    裴錦瑞的心思居然細到了這種地步,留了如此多的後路!

    不過在長楓山腳下,他就算仔細看,那麼遠也不可能把她看得如拉在面前那麼清楚。

    此時,裴錦程也是毫無把握的,申璇的性子很堅韌,就像被綁架了的時候一樣,她會用平靜的聲音來安慰他,說她沒事,很快就會回家。

    若換了別的女人,早就嚇得哇哇大叫了。

    那麼多蛇,且不管有沒有毒,光那麼密密麻麻的交來纏去就足夠讓人看得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了,更何況桌子上的還是個女人。

    她明明害怕,呼吸聲緊張急促,又將呼吸聲壓得很低,卻始終沒有哭泣。

    他相信這世界上也許會造出相似皮囊的人,可是性子是無法複製的。

    申璇的性子怎麼可能被複製!

    裴錦瑞看見裴錦程半天都沒有聲響,深冷的眸子裡倒露出了坦然,「看來大哥不相信我,大哥以為我還會把另外一個女人放在視頻裡面嗎?那真的阿璇回到裴家,可怎麼跟我演戲?」

    裴錦程慢慢將眸子裡的水氣凝成冰,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緩緩攥成拳頭,裴錦瑞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視頻里的女人就是申璇,「你都對我用上這種手段了,還在乎演不演戲?」

    裴錦瑞聳了聳肩,道,「當然要在乎了,爺爺雖然已經交出家主大印,但在整個南方的影響力可不小,如果他不認同我,怕是想要這印就算收回去給了錦宣都有可能,我就算想要裴家,也想正大光明的要,裴家不是獨門小院,名聲這種東西,傳遍全球都有可能,我何必給自己找些不乾不淨的尾巴?」

    裴錦程微微冷笑,想得果然遠,「我不相信那桌上的女人是阿璇,我要見她。」

    「可以,但是大哥,你是聰明人,見她可以,卻不能在她面前提及我,若她知道的太多了,我真的會做出!」裴錦瑞把手架在脖子上,用力一頓,眸子都眯了起來,「殺人滅口的事情來!」

    似乎怕裴錦程不信,他又道,「我跟大哥可不是同一類人,對於我來說,再漂亮的女人,也是事業的陪襯,在家主之位和女人之間,裴家的家業,才是我最終極的追求,我不會為了她,毀了我自己,為了她我可以玩點障眼法,小把戲,但不會為了她暴露自己,這次,我要的是,整個裴家!」

    裴錦程承認,在裴錦瑞說出會殺人滅口這四個字的時候,他還有不相信,雖然不相信,可他也不敢拿申璇的命去賭,去賭申璇和家主之位到底哪樣在裴錦瑞的心中占更重要的位置,何必去賭?若是申璇在其中,不能百分之百的贏的局,其實都是他輸。

    他閉了閉眼睛,「反正你都會殺人滅口,我是不是應該不做任何抵抗任殺任剮,你自己去應對好了。」

    裴錦瑞一直都閒淡的眸色微微一沉,幾不可辯的咬合了一下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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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樓道,越往下,便越覺得濕氣重,還混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腥氣。

    什麼暗室,根本就是一個蛇窩,只是牆壁四周從地面往上一米二以上都是玻璃,十分光滑,蛇也無法爬到牆壁上去。

    「阿璇。」他站在外面,看著艱難的在桌子上蹲著的女人。

    申璇一抬頭便看見裴錦程,就像黑夜裡,突然有人打了一顆可以照亮原野的燃燒彈,她已經將一切都看了清楚,看著站在隔斷囚室外的男人,桌子不在牆邊,此時連擁抱都是件奢侈的事情,眼淚關在淚腺里,快要撐破了,「錦程!」

    若是還沒有聽到女人聲音的時候,裴錦程尚且安慰自己那一定不是他的妻子,一定是裴錦瑞安排的騙人的伎倆,可是聽到這女人如此悽愴的喊他一聲,心臟處驀地就像錦帛被人拉扯住,「哧拉」一聲,殘忍的被摔碎了,「阿璇,別動,別動。那些蛇雖然沒毒,但也別讓它們咬到你,別害怕。」

    他是在安慰她,是在讓她在危險的時候不要害怕,明明安慰別人的人應該更加堅強,安知若素,可是臉上那些濕濕滑滑的液體,一路順著面頰,不停的流下來。

    終於看清裴錦程被反手綁著,腳上也是鐵鐐,申璇再也控制不住的朝著室外的男人歇斯底里大吼,像看到了她追殺了三生三世的仇人,恨不得將他立刻扔出去,扔到九霄雲外那麼遠的地方去!「我說叫你不要來!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只圖財!你他媽就是不聽我的話!」

    裴錦程只要多聽申璇多說一句話,心裡的希翼的火光,又滅了一分。

    只有申璇這種出生在海城的豪門千金,才會這樣凶暴暴的罵人,他曾經說她給豪門千金丟人。

    南方女孩溫柔嬌弱,有時候急得面紅耳赤,難聽的話也罵不出口,而這些於申璇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只是在裴家,她會像南方女人一樣,對誰都有禮。

    「阿璇,我們之間,只能出去一個。」他握了握身後的拳頭,聲音里,那些微哽帶殤的音線也趨於平靜,靜得像一泓湖水,連風也不曾來過,不起漣漪。

    申璇也握了握拳,只能出去一個?她低頭看頭滿地的蛇,那些蛇像是來朝她索命的邪惡幽靈,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吞噬,不是不害怕的,她是已經害怕得不知道如何將害怕掩蓋下去了,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怎麼會不害怕這些會給她帶來侵害的物鍾,可是她一抬頭,便看見自己的丈夫,手被反綁,腳上都是鐵鏈,她至少手腳都未被束縛,「你出去!」

    他心裡一緊,「你不想出去嗎?」

    她搖了搖頭,依舊為了保持平衡蹲在桌面上,抬手揩了眼淚,「你比我聰明,比我會做事,你出去了,可以來救我。」

    他嘆了一聲,「你也很聰明。」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搖頭,像是沒有自信的推諉,「爺爺說我會感情用事,不會顧全大局,不懂平衡關係,其實大事面前,我從來都做不好,我出去也起不到作用。」

    他一直凝視著她,又再次問道,「你真的決定了嗎?」

    她重重點頭,「嗯。你走。」

    「好!我走,我會想辦法來救你。」裴錦程轉過身,慢慢的,卻帶著堅決,鐵鏈摩擦石磨地板時發出的清脆的聲音一點點的消失。

    一點點從申璇的耳朵里消失。

    申璇看著裴錦程離開的背影,明明是她選擇的,選擇保全他,讓他走,可是他這樣離開之後,她眼裡那些不甘的淚水滾在臉上,如浪拍上礁石上一般疼痛。

    她搖搖頭,告訴自己不是矯情的人,她是心甘情願……

    ...........

    申璇在三個小時後,被請出了地下室,感覺做了一場驚悚而不真實的夢,雖然已經到了寬大的廳里,雖然桌面花瓶里百合潔白,玫瑰嬌艷,但她還是聞到了濕惡的蛇腥味,這種味道在地下室里那種全部都是危險的地方,她尚能控制得住。

    突然換了環境,胃裡便在神經放鬆之時,一通大肆的翻江倒海,突然跪在茶機邊的垃圾桶前,將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得乾乾淨淨。

    傭人很快端來溫白開給申璇,讓她嗽口。

    她握著杯子,「不是我先生走麼?為什麼放我出來?」指節顫顫有些發白,豪門綁架案,這不是第一起,也不會是最後一起,一切都無所謂,她要裴錦程平安!

    她知道問一個傭人裝束的下人沒有用,可是這裡沒有別人,她也知道門外的男人看似沒什麼,但腰間別著的是冰冷的手槍,那些人是機器,嘴撬不開。

    門在這時被推開,皮鞋的聲音踏進來,申璇皺著眉看著進門來的男人,三十五歲左右,下巴是故意續的淺鬍渣,墨眉深眼,帶著詭譎的笑意,看起來極是不善。

    「我先生呢?」撐著茶機,申璇站了起來,傭人扶著她,她去將其推開。「他人呢?」

    男人笑得煞是得意,「裴大少現在很好。」

    申璇一聽這聲音,肩膀一抖,這聲音她聽得出來,是車上一直和裴錦程電話聯繫的男人!

    主謀?!!!

    一看就不像是普通小混混,帶著笑意的眼潭,深不見底!「很好?怎麼個好法?」

    男人笑著已經走到了申璇邊上,很流氣的做了個紳士的「請」的動作,自己卻先申璇一步坐在了沙發里,「大少奶奶,自然是很好,你要放心,好吃好喝的在這裡等著你的先生。」

    「什麼意思?不妨明說。」申璇沒打算糾著一個陌生男人的衣領,哭天搶地去質問那個男人自己的丈夫去了哪裡,一切無用,不如心平氣和,還沒到垂死掙扎的地步。

    她在沙發的另外一方,坐下。

    男人看著申璇的姿態,略帶讚賞的將濃眉微挑,「大少奶奶倒是個從容的女人,令在下不禁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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