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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裴錦程,我可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不可以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

    「可以,你說,你想去哪裡?」他很認真的停了手裡的動作,目光掃過她鎖骨上的吻痕,心念微動。

    他這樣看著她,她真有點沒轍了,他這是什麼態度?逆來順受?「我不要再跟你同房,晚上我要求自己一個人住一間。」

    「除了這個,都可以,若你不想要孩子,我帶了避孕-套。」

    她想給這個禽獸扔一個枕頭過去,「裴錦程!你把我當什麼!」

    「當太太!」

    「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尊重!」

    他聲音微沉,「我若不尊重你,不會忍你到現在!」

    「……」她垂下頭,慍聲道,「你說我們之間,到底是誰在忍誰?」

    他坦然道,「既然你在忍我,我也在忍你,不是扯平了嗎?如此一來,不是正好對等?」

    他的邏輯讓她抓狂!他說的對等是結果而非過程,他的邏輯里是最終級的「忍」,而非「忍」字的起因和經過,只有忍字的結果,用兩個「忍」字,來劃等號,這是他的邏輯。簡直不可理喻!「裴錦程,你是不是還會更無恥?」

    他沉吟半晌,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看著她眼裡對他的厭惡和憎恨,還有一種掩藏在不再那麼明亮眼睛下的情緒,他在想,走到他們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已經斷了自己所有後路,只能往前,絕不能退。無論如何,他都是不能放開她,是死是活都必須拴在一起。

    幸福不幸福,他已經無所謂了,在一起就行,理解不了她的那些感情,沒有什麼邁不過的坎,白珊和他也是青梅竹馬,他都能撇開,她申璇憑什麼不可以推開韓啟陽,時間會沖淡一切,沖不淡也沒關係,他就強占!他吐了口氣,「如果你逼我,會!」

    申璇慢條斯理的開始穿衣服,她跟裴錦程談不下去,他現在在她的眼裡,就是個禽獸,莽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白痴,講不了道理,也不屑同他講道理。

    不能離婚,就要有夫妻生活,她不要孩子,就必須要吃藥,或者戴套,這一切的理論沒有她選擇的份。

    她不准,他就強!

    她咬他,他依然用強!

    「裴錦程,最近別碰我,至少最近別碰,把我逼瘋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不是嗎?」

    「好,我們先去玩,如果你不想進山,你告訴我,你想去哪裡?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馬上動身都可以。但是……」裴錦程頓了頓,「不能呆在房裡睡覺,更不能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發呆,除此之外,想上哪裡瘋都可以。」

    「你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不想被你看,哪怕是昨天晚上你已經看過。」申璇已經把他有可能說出來的話先替他說了,不給他留一點餘地。

    然而裴錦程又不是那種聽之任之的性子,雖然他已經儘可能的做到了大度,哪怕是強迫的,看起來依舊是包容大度,可他此時並沒有走出房間,而是轉過身,「我轉過身去,你穿。」很溫和的一句聽似讓步的話,卻透著他濃濃的霸道。

    申璇閉了閉眼睛,裴錦程在她眼裡的等級,一次又一次的下降,霸道自負,目空一切,虛偽陰險,禽獸不如,修養極差,總之,沒有一樣好的。

    穿好衣服從他身邊走過,他卻一把拉住她,「就這樣走?」

    「嗯?」

    「先刷牙洗臉。」他轉身將牙杯裝上水遞給她,牙刷上擠好牙膏也遞到她手上。

    申璇垂眸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多少個清晨都是她起得早幫他擠好牙膏,拖他起床……

    走到水槽邊,刷牙,漱口,漠不作聲。

    ....第一更結束,下面是第二更..........

    等申璇刷好牙,把杯子放在簡陋的木架上,腰被男人一攬,她本能厭惡去推,臉上卻覆上了溫熱的毛巾,遮住了她的整個臉,怔然,只聽見他說,「給小花貓洗個臉。」

    他的聲音很享受,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覆著毛巾仔細輕柔的替她洗臉,「小的時候,爸爸說當哥哥的要愛護妹妹,讓我給錦悅洗臉,或者擦手,那時候我故意整她,洗得可重了,她被我洗得哇哇大哭,後來我一說幫她洗臉,她就躲,我就跟爸爸說,不是我不願意給她洗,是她嫌棄我。」

    她聽他笑了起來,很開心的那種笑,眼睛上的毛巾已經挪開,溫熱的感覺已經移到了她的脖子上,後頸,她看見他正垂著眸,凝著她的脖子,應該是在專注著他自己的動作。

    他嘴角微微的勾著,似乎想到了特別值得回憶又令他感到快樂的事情,被他這樣淺淺帶著幸福的笑容傷到了眼睛,剛要嘆出聲,他已經轉過身,又去臉盆里搓毛巾了。

    在梧桐苑,他們洗臉都不這樣,有潔面辱,一捧捧的清水都澆到臉上清洗泡沫,自來水放得嘩嘩的響,最後等清洗乾淨了,拿塊干毛巾沾干臉上的水漬。

    但昨天這裡的村民就講過,他們村里這幾個月有點缺水,就算下雨,也沒有多少,自來水抽水用的話,一下就沒水了,所以村民都用桶挑井水吃,用起來也會節約一些。

    每個房間都放著一桶水,黑色的厚橡膠水桶,還有兩個暖水瓶。

    裴錦程看來已經適應了。

    他把毛巾搓好了掛到簡易木架上,倒了一點水在水槽里,把剛剛申璇刷牙後濺的一些泡泡衝掉,跟申璇說,「走吧,我們出發。」

    申璇回過神來,往門外走去,到了樓下,看到裴錦程還端著洗臉盆,他走過她身邊,到了院壩外就把水分別倒在那裡長著的幾株樹根下,見申璇還在看他,便笑了笑,「昨天晚上村民還特意跟我說,要節約點用水,說他們鄉下抽水沒有大城市那麼容易,挑一桶水,都生怕路上灑了,雨量很少,莊稼也缺水。洗臉水澆水,也算物盡其用了。」

    他說完又把臉盆拿回樓上,不一陣下來,拿了一個背包,今天穿著休閒裝,跟申璇的一樣,背個雙肩包,倒是年輕又有活力了。

    跟住戶家的男主人一起進了山,村民四十來歲,曬得很黑,很忠厚,背了些捕鳥的工具走在前頭。

    一進了山上樹林,申璇就看到在樹丫子跳來竄去的松鼠,撲騰跑著的山雞,還有在林間振翅的大鳥。

    裴宅算是很園林的大宅子了,有很多鳥,但是像這種老山林裡面的鳥類,好多見都沒有見過,村民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今天晚上要下雨,明天早上我來揀菌子,你們噶吃?」

    「鏡子?」申璇皺了一下眉。

    村民知道申璇可能沒有聽懂,「就是蘑菇。」

    這兩個字,申璇聽懂了。

    裴錦程似乎已經會了那麼幾句雲南話,學著村民的口音笑著說,「吃嘞嘛,噶好吃?」

    那蹩腳的普通雲南話,聽得申璇一陣雞皮疙瘩,村民手裡拿著簍子和網子,還有些穀子,純樸的臉上,笑容是山里人的自信,「當然好吃嘞嘛,你們城裡人又莫吃過,我們這些山上的菌子都是沒有化學東西的。」

    裴錦程笑著說,「那好那好,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來。」

    村民擺了擺手,「你別來,我來就是了,下過雨的山路你們城裡人走不來,我們習慣了。而且下雨過後揀菌子要起得早,不然就被人揀光了。」

    陽光看起來很烈,曬在身上卻不痛,村民讓申璇別在太陽底下曬,笑著說,「我們這裡的太陽紫外線強,別曬黑了。你們城裡人喜歡白。」

    裴錦程從背包里拿著一頂遮陽帽給申璇戴在頭上,又將背包里的飲水壺遞給她,「喝點水,雲南乾燥。」

    「不渴。」申璇推開裴錦程的關懷,他如今這副樣子,讓她感覺虛偽,一個人做錯了事而且死不悔改,那麼他無論再做什麼,都不值得原諒。

    夜裡果然下起了雨,桌上山珍讓人食指大動,雲南人吃辣,野味被炒得鮮香撲鼻,申璇聞著辣辣的香味飄進她的鼻子裡,口腔里條件反射的就能分泌出唾液。

    裴錦程一看她咽了口唾沫,剛想幫她夾一塊,但是一想這段時間他給她夾的菜,她反而不吃,乾脆也不動手,自己的筷子伸向土豬肉炒蒜苗,「阿璇,吃這個吧,雲南乾燥,不要吃辣椒。」

    申璇則端起飯碗,揀了塊布穀鳥肉放進嘴裡,好辣,卻很有味道,肉很鮮香,雲南人口味重,骨頭都是可以嚼碎,這裡沒有他們平時講究,面前沒有骨碟,所以她就入鄉隨俗的把碎骨渣子吐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

    然後很慡的扒了幾口飯。

    不一陣,一碗白米飯便見了底。

    裴錦程看她難得吃這麼多,而且雲南的碗可不像家裡那麼袖珍,很實在的,她居然吃了那麼大一碗飯,心裡真是有些高興,他吃得很慢,說話也慢,又故意道,「阿璇,吃太多了晚上會睡不著,等會渴了再喝水,就不要再喝湯了。」

    申璇拿起碗,「要你管?」伸臂開始裝桌中間放著的西紅柿土雞蛋湯,喝下去後,胃裡又暖又飽,真舒服。

    若換了以前,裴錦程雖是沒有潔癖,但和村民一起吃飯也會很介意,可最近他都打算跟申璇一起吃大桌飯,讓她不要再封閉下去,不然肯定去人多的旅遊區住酒店,幹嘛到這種不出名的地方來住村民家裡?

    村民的純樸和好客,可以讓人放鬆,申璇吃得很飽,她終於不再吝嗇自己的誇讚,說大叔大嬸的手藝真棒,要是去大城市裡開館子,一定可以發財。

    吃完飯,下起了雨。

    ......

    翌日,申璇睡覺一直到樓下院壩里有了人大聲說話的聲音時才起了床,起床時發現裴錦程不在,他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有些蹩腳的普通雲南話和有些蹩腳的雲南普通話。

    前者是裴錦程,後者是這家住戶的主人。

    裴錦程問,「這菌子噶有毒?」

    村民道,「我這籃子不可能有毒。你這籃子我來檢查一下。」

    「好,麻煩你幫我挑一下,這種菌子可以燒些什麼?」

    「炒肉啊,煮湯啊,都可以。」

    ....

    申璇刷好牙,洗好臉下樓,院壩里的晾衣繩上曬著她和裴錦程兩人的換洗衣服。大概是這裡的主人幫忙洗的。

    裴錦程正在挽著袖子站在廚房外的洗池邊上埋頭洗東西,他個子很高,面容秀雅精緻,在這樣的村子裡,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吸引著上溝下灣的姑娘們來看他,圍成一團的跟他聊天,那些姑娘說話膽子小,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卻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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