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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可如今,他們表面上在一起,都是梧桐苑的主人。可他天天冷眼看她,不給一個好臉色,連話也不好好和她說。

    在公司必須和他一起去,回了梧桐苑就把她扔開,連看也不屑看一眼。

    就算是古代被打入冷宮的棄妃,也得有個罪名吧?

    或通敵賣-國,或不守婦道,或膝下無子,可他就為了和韓家合作的事動這麼大的氣!她不服!

    「要談什麼?」裴錦程亦是沉沉一聲呼吸,這女人威脅人的本事還真是見漲!

    想撒潑了?

    不過她本來就是這種人,潑得很,她還真做得出來大路上大打出手的事!

    「跟我進來。」申璇轉過身,走進苑門,沒有聽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她又停下來,回過頭去看著裴錦程,「我說進來!」

    「怎麼?」申璇聲音微微一拉高,「裴錦程,你想吵架是不是!行!反正好久沒吵了,我們今天大吵一架好了,把裴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叫出來,好好的吵一架!」

    裴錦程臉一沉,抬了一步,「還不走。」

    申璇這才領路在前面,走向主樓。

    見鍾媽過來,申璇輕聲道,「鍾媽,你也去休息吧,順便照顧一下小英,快要做手術了,這幾天讓她休息好一點。」

    鍾媽一見著裴錦程,知道這兩夫妻最近在外面雖是秀著恩愛,但在梧桐苑裡卻在冷戰著。剛剛就知道申璇追了出去,那聲音大得她在裡面也聽見了,夫妻兩人要談,她也高興,趕緊連連「欸」了幾聲,「少奶奶,那你有事叫我。」

    「好。」

    等鍾媽離開後,申璇拉開鞋櫃的門,把裴錦程的拖鞋拿出來,一彎腰放在地上,看著還站在門外的男人,她望著他,想要像以往一樣朝他彎著眼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已經不知道如何討好他了。

    她所知道的方式都用了,甚至上網查那些微博,去看別人夫妻的相處之道,想要從中學習,但她無能為力,無論她做什麼,他都不關注,不關心。

    她認真做了幾個小菜,準備整整一個小午,換他一句「不餓」或者「吃過了」。

    她穿上新買的絲質性感睡衣,換來他一轉身的冷漠。

    她興致勃勃的拿著微博上的圖片去找他,跟他說這景色可真美,去旅遊,換他一計白眼,然後是永無止境的沉默。

    除了韓啟陽的名字可以打破他們之間的僵局,其他事,永遠都不可能。他唯一關心的就是不准她提韓啟陽。

    就像現在,她將拖鞋擺好,放在地上,而他依舊是毫不領情的看著她,像她逼他穿了一雙從茅坑裡揀出來的一雙拖鞋一樣。

    對!

    她威脅他!

    就是要威脅他!

    他敢這樣對她,她憑什麼不可以威脅他!她眼眸明亮,像遙遠天際里最亮的星星,像倔強孤傲的在戰鬥一般,她要打贏一場仗!「裴錦程,我現在必須要和你談,如果你不好好跟我說話,我們就去找爺爺!我才沒興趣跟你扮什麼貌合神離的恩愛夫妻!」

    裴錦程看著申璇的眼睛,曾經他總是陷在她的眼神里,那裡面的光,跟從百年熔爐里焠過的劍一樣,那束光是說不出的倔強孤傲,她像是在面對一個客戶,將自己所有的裝備都放進眼睛裡,層層疊疊的武裝起來,如果不拿下對方,就誓不罷休,他有多久沒有看過這樣的她了?

    他討厭這樣的她。

    他討厭任何一種樣子的她。

    他討厭她。

    但他還是脫了鞋,換上。從她身邊經過時,一側身,連挨也沒有挨到她。

    申璇心口微微一提,哪怕剛剛那么小的一段舉對,擦身而過而已,她已經慌了,慌的不是他的靠近,而是他的距離。

    如此近,他卻側身而過,哪怕只是輕微的有點碰撞,他也不肯挨到她。

    他到底是有多厭惡她?

    回過神來,一偏臻首,睞見他已經坐到了沙發上,一樓的燈開得太多,讓整個大廳宛若白晝,卻也讓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他眼裡的冷漠和恨意,於是伸手,將幾處燈關掉。又將沙發區上面大水晶燈關掉一圈。

    客廳的燈,暗下來,她的心也安了下來,不用將他看得太仔細,她才有勇氣跟他多說一陣話,她才能毫無壓力的好好跟他說一陣話。

    她平復了一陣心情,去給他倒了杯咖啡,這是她早早就在準備的,知道他不太愛喝茶,端著濃香撲鼻的咖啡走過去,將杯子放在他面前,她才又到左側方的那具沙發上坐下來。

    她正襟危坐,他好整以暇。

    房間裡除了燈光,除了咖啡的香氣,除了一樓壁鐘的「噠噠」聲,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止的,靜止的好象這裡是一座墓,葬著兩具屍體,一動也不動的屍體。

    申璇看著裴錦程低頭看著咖啡的男人的側臉,男人真是不容易老,除了越來越成熟的眼神,他的皮相,還是那樣,永遠的精美的工藝品。

    可是她,都說她看起來成熟,她何止是看起來成熟,她的心,也老了。

    她怕的東西越來越多。

    現在最怕的就是永遠都這樣,像要隨時的失去他。她咬了咬唇。

    「錦程,這咖啡是上次從海城帶過來的,還記得嗎,莊亦辰的太太送的,我現在煮得很不錯,不會再糊了。」申璇指了指裴錦程面前的咖啡杯子,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叮咚」一下,像是被誰敲了一下她鋼鐵做的心,會疼,有回音。

    他嫌棄她的東西很多,不會收拾家務,不會做飯,連個咖啡都煮不好,以前她總是理直氣壯的反駁他,回罵他,逼迫他喝她煮的,她討厭他嫌棄她的手藝不好。

    再難喝也是她做的,他必須喝,有什麼好嫌棄的?吃現成的人,就沒有資格挑三揀四,這是她的邏輯。

    可這幾天,她在想,做一個妻子,她到底做好了些什麼?飯不會做,連現在年輕人喜歡喝的咖啡,她也弄不好。

    人家邱小婭被莊亦辰那麼捧著,疼著,那人家會的事可比她多多了,人家多會過小日子,沒事煮點咖啡,做些西點,弄些小菜。

    人家憑什麼不該被男人疼著?

    她不是個好妻子。

    說了不知道怎麼討好他,但其實她還是在想辦法討好他,她看他不太願意喝她煮的咖啡,那眉頭都蹙了起來,手也不抬一下。

    鼻子酸得有些疼,她的坐姿,像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背挺得直直,雖然有些僵,她的手放在膝蓋上,狠狠的揪著膝蓋上家居服的面料,已經揪成了一團,指節發白,顫顫呼著氣,「錦程,我們是夫妻,我是你的妻子,我嫁給你四年多了,就算你缺席了三年,但是這一年多,總不是白過的吧?」

    「你說你現在這樣對我,像什麼?我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說什麼,你若不喜歡我了,就離婚的話。」見他無動於衷,她站起來,聲音突然激動一提,「裴錦程,你別擺出這樣一副臉給我看!」

    .......

    ☆、334:何必讓他噁心?(求月票)

    裴錦程偏過頭,目光抬起,看著已經站了起來的女人,他斂了斂氣,「你還知道是我的妻子?」

    他聲音雖是不高,卻帶著濃濃的諷刺,而且此時他眼裡尖刻的眼神跟刀子一樣,根本不在乎她說的話是不是在理,是不是多少讓人有些動容。

    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討厭她。

    「我怎麼不知道?」申璇此時站起來,雙手脫離了膝蓋上的面料,這時候空空握起,指甲都嵌進了手心,膝蓋上被她揪過的面料,皺著印子。

    「我知道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基本上以你的規律在生活,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我都一一在善後。」

    「你嫌我菜做是不好,我天天都在學,你嫌我不會煮咖啡,我也天天在學,你說我不溫柔,我脾氣都在收斂!」申璇眼睛一紅,顫巍巍的抬手摁著額頭,揉了揉,「裴錦程,你說說,我還要怎麼做一個妻子?我都快要不認識我自己了!」

    其實她是一個比白珊還要可憐的女人,她愛一個人,愛成這副模樣,可這樣男人,說要厭惡的時候,根本不給她時間去躲避傷害。

    「申璇!」裴錦程怒的站起來,他想一直都這樣面對她,冷漠的,疏離的,直到見到她時,可以做到真正的冷漠疏離。

    如今她卻要這樣來刺激他!

    他如同她一般緊緊捏起拳頭,手臂上筋絡暴起,是青青的紋絡,太陽穴像有兩隻青蛙在蹦蹦的跳,跳得腦子疼,吼出聲音的時候,他感覺到五內里突然竄出了很重的力量,是一股極大的氣流,大得可以把他整個人掀翻,好不容易才能穩住,「我不稀罕你做飯!煮咖啡!或者溫柔不溫柔!」

    他聲音大得不僅僅從分貝上壓倒了她,還從氣勢上也壓了上去!

    他不稀罕!

    他曾經無數次的要求她,讓她像個妻子,溫柔的妻子,會洗手做羹湯的妻子,會煮得一手好咖啡端給他喝的妻子!

    慢慢的,他妥協了。

    被她逼得一步步的妥協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認準一件事,就死磕到底的人,包括他骨子裡的觀念。

    他需要一個可以做妻子的人放在梧桐苑,持家有道,矜持大度,溫柔如水,像一個港灣。

    這是他的標準,他一直定在那裡的標準,從未想過要去改變,從未想過要為任何人改變。

    可是後來,都是她,這個叫申璇的女人,無論他如何暴跳如雷的逼她,哄她,誘她,讓她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他的女人。最後以失敗告終。

    她不但不要那樣做,她還跑了,一聲不吭的跑了。

    他那時候拿著她寫的信,躺在二樓臥房的地板上,他就想,梧桐苑又不缺傭人,哪裡還需要她做飯,說一聲回家就有飯吃,哪裡還需要她上了班回家累著去做飯?他只是想有個人陪在他身邊一起吃,那個人最好是她。

    咖啡也不需要她煮,他自己就煮得一手好咖啡,他喜歡喝,也會煮,他享受煮咖啡的過程,她煮不好也沒有關係,他會煮,既然他會,何必要求她一定要會?他只是想有個人分享,那個人最好是她。

    至於溫柔,她也不是不會,偶爾也會,生活中調劑一下,其實也不錯,她偶爾發點小脾氣,其實也很好,很可愛。

    他早就妥協掉那些曾經要求的事。

    他早就已經放棄掉了曾經的原則。

    在馬賽,她親口對警察說,韓啟陽才是她的伴侶,讓警察把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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