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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裴立安慰的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說,「過去的事,就不提了。裴家人誰也不知道,錦程也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訴別人,爺爺這心太偏,一碗水怕是端不平了。若以後錦程-真會對不住你,你就拿著那些基金,好好過日子,可別做傷害自己的傻事,若真有那麼一天,是爺爺對不住你,沒有管教好他……」

    申璇聽著裴立緩緩說完,手中緊捏著的鑰匙硌疼她的掌心,滿框的淚水簌簌落下,頭搭在老人的肩頭,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鄭重說道,「爺爺,我們會好好在一起,好好的。」

    裴立長嘆一聲,頭上薄薄的雪發在燈光偶閃晶光,「好,一定好好的。」說著,把申璇的手臂握著往外輕輕一推,看著她哭花的臉,開懷一笑,「等身體將養好了,生個孩子,錦程不小了……」

    「好!」申璇抬起手背抹著眼淚,「爺爺,您到時候一定要在產房外等著我,孩子生下來,第一個給您抱。」

    蒼眸都點起來星亮的光,那些光芒里全是希翼和憧憬,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好!」

    .....

    回往梧桐苑的路上,申璇慢悠悠的走著,路邊柳芽已成柳葉,裊娜著的腰肢迎風而動,路燈下的長椅靜默的安放在原處,那裡旖旎的影像又在復放,她忍不住望著那處長椅,有些發怔。

    那時候她鑽在他的大T恤里,就在那處長椅……

    裴錦程順著申璇的目光看過去,回神後揶揄道,「還在回味嗎?」

    申璇被裴錦程這樣一句話,當即弄得面紅耳赤起來,「亂講什麼?」

    「走吧走吧,讓你坐在那長椅上回憶一下。」裴錦程拖著申璇便往那邊走去,申璇拖拽著不肯過去,卻又拗不過,「裴錦程,我要回去!」

    裴錦程笑容擴得更大了,有一種壞心思得逞後的幸災樂禍,「害什麼羞啊?只是讓你回憶,又不是讓你情景再現!」

    申璇一跺腳,冷著臉罵道,「你!神經病!」

    「你這張嘴又開始罵人了!」男人一說完,一側身把女人抱了起來,若不是申璇在裴家養成了不敢大聲喧譁的習慣,這一抱保准把她弄得驚叫起來,她被他抱得很高,再高一點,便可以把她扛在他的肩上了,低著腰去打他的後背,「裴錦程!你放我下來!」

    「馬上!」裴錦程坐下來,便把申璇放了下來,沒有放在他的腿上,而是把她放在他的旁邊,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拉住憤然起身的女人的手腕,「阿璇。」

    溫柔的一聲,「陪我坐一陣。」

    鬆了她的手腕,拍了刷過防水漆的木條椅面,「坐一會,說說話,我們再回去。」

    裴家的綠化做得很好,仿佛置身森林公園,面前是清涼的護宅河和岸邊垂柳,背後是幽靜茂密的樹林,這個季節的G城,已經有了蟲鳴,讓夜更美好了。

    她在他身邊坐下來。任她的手被拽入他的掌心,被綣起,被包裹。

    「阿璇,人生很奇妙,你發現了嗎?」

    「嗯。」

    他悠悠感嘆道,「也許早就知道裴家的家主是我的,所以在得到這個位置的時候,並沒有太多感覺,但是你肯自己主動回到裴家,又去找爺爺要入家譜,竟讓我欣喜若狂。」

    他一偏頭,流光溢彩的鳳眸里,鎖住她閃動的瞳仁,「阿璇,你說你四年前的那個冬天,沒有到過G城,沒有去過紙醉金迷的夜場,沒有跟我發生爭執,沒有拿起那瓶琥珀色的軒尼詩砸向我的後腦……」

    她閃動的瞳仁里渡上一層水銀,提吸了一口氣,他說他對那些信無動於衷,如今卻一字不漏的複述給她,又算什麼?「錦程……」

    裴錦程靜靜的看著女人的眼睛,看到裡面那些飄渺浮動的情愫,輕緩道,「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阿璇,四年前的那個冬天,你後悔來到了G城,後悔去了那個紙醉金迷的夜場,後悔跟我發生爭氣,後悔拿起那瓶琥珀色的軒尼詩砸向了我的後腦,是不是……」

    申璇提吸而進的氣息又顫顫呼出,訥訥點頭,「我後悔……」

    裴錦程心下一緊,「你最後悔的,是認識了我,是不是?」

    「對!我最後悔的,就是……看見了你!」她在他眸色漸冷後,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臻首偏偏抬起,迎吻住了他的嘴,感受到他扣住她的後腦時,嘴唇從他嘴裡逃離,吁吁澀哽道,「我後悔,後悔第一眼看見你,就想去……接近你,就跑去接近你……」

    他更用力的扣緊她的後腦,抵上來,明明昨夜還那般的憐惜她,這時候,他卻如此用力的將她的後腦壓向他的嘴唇,用力的撕啃著她的嘴唇,用力的捏住她的肩骨,用力的呼吸,發狠一樣!

    耳邊都是夜場裡那些重金屬的音樂,震破耳膜,那些音響太過強悍,年輕人的吶喊聲太過歇斯底里,那些音樂不僅僅震著耳膜,還一陣陣的震著人的身體,感覺包裹著內臟的皮囊和骨架都有些經不住摧殘,挑戰著所有年輕人的神經。

    那種音樂像是在向所有人挑戰,誰能堅持,誰能扛住,誰能吶喊,誰能毫不退縮,誰才有資格標榜自己年輕,於是那裡的人,無一不瘋狂,無一不尖叫,無一不手舞足蹈,他們生怕自己被忽略,生怕自己再無活力扭動吸引他人的注意。

    那時候的他,感覺自己老了,他隨著發小一走進那裡,已經皺了眉。舞池裡,樓道間的男子女子,或異類或妖嬈,都是他無法忍受的,就連那重重的音樂,他也受不了,「嘣呯嘣呯」的叫囂著,震得人胸膛都在發顫,心臟的都跟著一起受罪。

    那時候一抬眼,便看見扶在欄杆上的小腦袋,一頭亂糟糟的發,那打扮看著真是倒胃口,多穿點會死嗎?可那一頭亂髮下的臉蛋兒在忽明忽滅的燈光分外扎眼。

    夜場的音樂太討厭,那音樂簡直是噪音,讓人煩亂,特別是那種敲胸捶骨一樣的震動感,心臟有問題的人,一定不敢在那種地方呆,否則一定會心率過快而死。

    他兇猛的吻著她,手指梳進她的發裡面,揉著她的頭皮,舌像風暴一樣在她的檀口中肆掠,他咬破她的嘴的心都有了,把她咬下來,一塊塊的吃進肚子裡去!

    「啊!」她低低叫出了聲,「錦程!」

    「申璇!」他扶捧住她的下頜,「你記住了,你若哪天想要離開我了,你就一無所有了,不僅僅要你離開時一無所有,我還要申家的人一無所有!」

    「裴錦程!你卑鄙!」申璇氣岔!掄起拳頭便去捶打他,「憑什麼只有我!你混帳!」

    「因為我。」他粗沉的喘息著,「因為我,沒有你壞。」

    這女人,怕是他見過最壞最壞的了,從未見過這麼可惡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弄得他心神不寧,哪怕是現在,他都感覺抓不住。

    如他在白珊面前說過的一般,他有這麼好的家世,他有這麼好的皮相,他有模特一樣的身材,他待人那麼紳士,什麼樣女人會沒有,什麼樣的女人會得不到,可是他就是抓不住她。

    好不容易抓住了,她又像一捧水,像一縷煙,一握便溜走,又像隨處可見的空氣,一吸便進肺里,可是到底有沒有進到他的身體裡,他根本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四周的空氣,哪一個是她的泡泡。

    爺爺定的家規是好的,這女人若是有一天要跟他玩花花腸子,他就要讓她淨身出戶,不過她是不在乎的,要不然上次就不會那樣離開,搭上申家,她可是怕得不得了,壞女人,只能用壞的招來對付!

    這個壞女人!

    以後再也不會跑了!再也不敢跑了!

    林子裡的古樹之後,坐在樹根下緊緊捂嘴流淚的女人,即使在這樣溫暖的G城,也在瑟瑟發抖。

    她從小跟他們混在一起,他說他喜歡那樣的淑女,像公主一樣的淑女,會有齊肩的發,白色小洋裝,粉色的淺口淑女皮鞋,白色的花邊襪,安安靜靜的坐在鞦韆上,任什麼樣的男孩也叫不走,哪怕長得很漂亮,哪怕有很多男孩向她招手,哪怕外面you惑無窮,她也會端莊的坐在鞦韆上,晃動自己的鞦韆,不為任何男孩所動,直到有一天,她長大了,她的王子出現了,她才會跟她的王子一起離開那個鞦韆架,那才是真正的淑女,像公主一樣的淑女。

    他說那種話的時候,他們都還年少,她那時候還約摸不過十來歲。

    她就一直做著他說的那種女孩,她挑選白色的衣服居多,她的頭髮一直都齊肩,粉色的小玩意也很多。除了他,她誰也不理,不單獨和任何男孩走近,她想做他心裏面的那個公主。

    她十六歲,他才牽了她的手,她的王子牽了她的手。

    她所有的幸福和期待,都在十六歲的時候畫了一個圈,一個圓圈。

    可是四年前,她的圓圈缺了一塊,然後不停的有人啃著她的圓圈上的線條,一點點的,一點點的啃噬著,她死死的想要守護,那個圓圈越來越殘破,越來越不堪。

    她為他變成他想要的樣子,變得她已經忘了沒變之前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

    她是否也下過河塘?是否也爬過古樹?是否也逃過課?是否也欺負同班同學?

    她都忘了,全忘了,只記得她魔怔一般的為他變著,直到變成他滿意的樣子,讓他牽了她的手。

    背後便是柏油路,潺潺水聲不絕於耳,不絕於耳的何止是那流水之聲。

    身後的那些聲音,瘋狂的,癲狂的鞭打著她的嫉妒心,那些快要沉沒下去的嫉妒心一陣陣的被狠狠的抽打著,抽打得全身在痛,痛得她不得不緊緊握抱住雙肩,緊緊的掐著自己。

    「錦程……」

    「嗯。」

    「爺爺說,讓我們要個孩子。」

    「那你呢?不要總拿爺爺說事,你告訴我,你想要嗎?」

    「想。」女人的聲音帶著些嬌喘,「錦程,我26了,我都結婚四年了,我也想要個孩子。」

    男人吻上她的頸子,鼻尖揉著她的側頸,沉啞道,「等你養好,我們就要。」

    申璇緊緊揪起他一角衣料,纏在指尖,臉貼在他的耳邊,輕聲羞赧道,「今天晚上,我們可以,輕一點。」

    男人的手指修長,滑進她的領口,鑽進她的內衣,夾住那一粒粉梅,唇片輕輕沾染著她的鼻尖,戲謔笑道,「我怕我到時候,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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