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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她心裡不停的罵自己,她是愛爺爺的,愛爺爺的,很愛很愛,她想爺爺長命百歲,直到她自己都走不動了,她也要孝敬爺爺,回報爺爺曾經對她的養育之恩。

    可是她的耳朵感受著男人唇邊的溫度,一刻也捨不得離開,那句話,「阿璇,我……在乎你。」

    這麼幾個字,像新盅蟲一下,倏地從耳心裡鑽進去,抓也抓不住,引誘也引不出來了,就鑽進她的胸腔里,扎了根,一下子就扎了根。

    她還緊緊的揪著男人的衣袖,鬆開的唇瓣再次咬上,她眼睛望著他,那裡面一泓清泉無聲無息的滿出來,溢出來,溢得滿臉都是。

    男人低著頭貼著她的耳側,一手小臂貼著她的腰,手掌撫著她的背,「阿璇,對不起,我不該!」

    他不該,不管當時出於何種心態,他都不應該用那種話去傷她,如今,她的三嬸,雖沒有直接罵些污言,但那些意思和他當時罵的話,又有什麼區別?

    今天他去她的辦公室找她,她氣得那樣,拿著文件夾打他,拿起電話機砸她,那種反擊又能如何?

    如今他聽到她的三嬸含沙射影的羞辱她,那些話像蘸了辣椒水的鞭子一樣,一下一下的抽在人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太傷人,作為她的枕邊人,都是這樣的感覺,那她呢?

    會被傷成什麼樣?

    他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可昨天就算他惱恨誤會,那些話還是傷到了她。

    看到她的隱忍,他知道不能將她的家人怎樣,他除了這樣抱著她,竟是沒有別的辦法保護她,「我們去休息室等消息好不好?」

    申璇搖頭,她要這裡,直到醫生出來說一切都好。

    裴錦程抱著申璇,這是他的女人,還有結婚證,卻不能公開承認夫妻關係的妻子,如今她連哭的聲音都沒有,十幾天了。

    她的二叔三叔離開十幾天了,她都是怎麼熬的啊?每天夜裡都跟他通電話,心裡不是恨她的,恨死了,這麼大的事,她都不告訴他,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啊?

    他是要責備她的,可是如何責備?

    她已經泣而無聲,他該怎麼罵她才好?

    「那你靠著我。」他溫聲帶嘆的說了一句。

    三嬸一個冷蔑的「哼」字才剛剛出來,裴錦程倏地抬起頭來,怒視著她,「三嬸!我依著阿璇,尊敬的再這樣稱呼你一次,但是你那張嘴裡若再敢對阿璇吐出一句不中聽的話,我裴錦程-真的欺負起人來。」他眸沉聲頓,重重道,「怕你消受不起!」

    三嬸脖子一梗,裴錦程大力把申璇要偏過的頭摁在自己胸前,不讓她參與阻止,又對著三嬸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三嬸一下子被裴錦程的話和氣勢駭得所有的語言被生生卡在喉嚨里,又吞進了肚子裡,最後只得悻悻一句,「你以為這是在G城?還有你說了算了,我們家申凱是市長!!」

    「媽!你到底想怎麼樣!」老四也是受不了自己母親這樣侮辱申璇的,若不是想著父親剛離開人世,母親心情沉痛,他早就制止了,但家裡情況如此,他也不忍心讓自己母親有淚流不出來,說到底,大家都難過。

    申凱轉身看著急救室外的燈,裴錦程道,「大哥是市長,但也是阿璇的親哥哥!他也會像我一樣,不容許你這樣欺侮阿璇!」

    三嬸看了一眼申凱蕭冷的背影,慢慢的,噤了聲。

    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扯了口罩,激動的對家屬說,「好了好了,脫離了危險!」

    所有人都圍著病人的推床,追進了病房。

    直到護士趕家屬離開房間,讓病人休息。

    申璇堅持要留下來守夜,裴錦程便讓其他人先回,他陪申璇。

    申凱沒說什麼,讓護士檢查好一切後,帶著一家人離開。

    裴錦程拉著申璇,在陪床邊坐下來。

    女人的手被他窩在手心裡,想讓她輕鬆些,「爺爺沒事了。」

    申璇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躺在他的掌心裡,被他張張合合的包著,他也好緊張,緊張得手心裡出了薄汗,「為什麼來?」

    「想……」記起那束火紅的玫瑰,想起營業員說的紅色的鮮花是白事的忌諱,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頓了頓,另一手用搭了過來,搭在自己手心裡那雙小手的手背上,輕輕的揉了揉,「想過來看看爺爺。」

    「你有心了。」她歪歪一倒,倒了過去,頭便靠在男人的肩頭,靠過去,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同於她在G城時的味道,跟在北京的時候一樣,干冽的,清慡的香氣,雖不濃烈卻又清晰的闖進她的鼻腔里,裡面有他身體的味道,隔著香味,隔著醫院裡消毒水的味,她也能聞到,這味道讓她心安,靠在他的肩頭,心都靜了。

    不為別的,真的想靠一下。

    身體累,心也累,原本不敢傾斜,原本不敢讓ying侹的背有絲毫鬆散,可是這時,她就想歪歪一倒,彎著背,全身都抽了筋一樣,倒過去,反正不怕,倒過去也不怕,那邊有一堵寬厚的肉牆穩穩的接住她,讓她靠。

    那麼就讓她靠一下吧!

    「阿璇,昨天的事,你還沒說原諒我。」他側過頭,往下一壓,鼻子就頂到她的頭頂。

    他說話的時候,熱熱的的氣息直往她的頭皮上噴,噴得她一陣陣的心慌。

    哪會不生氣,他那樣罵她,從小到大還沒人那樣罵過她,特別是她還那麼在乎他,被自己在乎的人罵得那麼難聽,心都被割成了一片片的。

    剛剛她沒有點頭,其實是有些小氣,她還是有些記仇,這時候覺得自己好小氣,斤斤計較成這般模樣,明明還想端一陣子,可一想到他方才說的「阿璇,我……在乎你。」

    那綿綿溫柔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回想起來,她都覺得很不真實,該如何是好?她對他,毫無抵抗力。

    「以後不准那樣了。」最終,她說了這句。

    以後不准那樣了。之前呢?之前不提了,不提也罷了。

    他都道了歉,她聽到了他的真誠,還要去計較什麼?

    裴家爺爺說,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光光滑滑,白白淨淨,不犯一丁點兒錯?聖人在不是聖人之前,也會犯錯,犯了好多錯之後,他們才成了聖人。所以,適當的原諒別人,是一種修行,因為原諒他人之後,到你自己犯錯之時,才會容易原諒自己,否則你會經常打自己的耳光,再也鼓不起勇氣重新面對那些你虧欠過的人。

    他點了頭,「以後不會了,但是你不能這樣,總是什麼也不告訴我,我會擔心。」他若是早些知道,知道她在D市,知道她在忙,他怎麼會這樣深更半夜的跑過來,還誤會她,還口不擇言的罵她?

    「錦程,不管申家發生了什麼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就是怕你會管,才不敢告訴你。」

    「我為什麼不管?」裴錦程坐直後握著申璇的雙肩拉過來,面朝著他,他完全不能接受她提意,實在太過苛刻,一個男人,自己女人有事,居然不管?那他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你是我的人!你的事,為什麼不讓我管?!」

    「錦程,以後讓我不要欠著你來交往,行不行?」申璇輕輕一嘆,有這樣一個男人在面前,她怎麼會不想依靠,可是……「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裴家,我們把那一篇翻過去,好不好?我不想以後我們吵架的時候,你又捏著我的肩膀質問我,問我是不是忘記欠了你什麼,欠了裴家什麼?」

    申璇再次嘆息之時,搖了搖頭,挺秀的鼻子一吸,眼淚已經無跡的眼框中,又泛了淚光,隔著淚光,她眸底的情愫被水波盪開,顯得有些淒楚,聲音有些微微抽泣,並不連貫,「錦程,不想那樣,讓我輕鬆一點,輕鬆一點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裴錦程這才意識到,並非她不想靠他,而是他把她推得太遠,這種感覺一下子擊沉了他,頭壓下去,額頭壓在她仰面向他的額頭上,「阿璇……」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用腹腔里的中氣壓著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低音,氣息說話的聲音,又沉又費力,帶著濃濃的感嘆。

    「阿璇,我以前真是很不好,對不對?」額頭還壓在她的額上,一偏頭,臉貼著她的臉滑下去,便挨著了她的耳朵,,手臂緊緊的擁住她,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然後仰開脖子,靜靜的看著她錯愕的表情,莞爾,「阿璇,做我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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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6:做了你!

    申璇仰面看著他,舌尖上分泌出來的唾液越積越多,「咕咚」一聲,耳朵里是清清楚楚的吞咽之聲,這一聲之後,周遭寂靜如雪,房間那裡呼吸聲,爺爺床頭的儀器走動聲,液袋下滴管里藥液下滴時似乎都產生了滴嗒的水聲。

    女朋友?

    從小到大,聽過無數的男孩,男生,男人在她面前說過,「hi,做我女朋友吧。」

    「申小姐,做我女朋友吧。」

    「喂!申小五,做我女朋友!!」

    「小璇,做我女朋友,好嗎?」

    那麼多,那麼多,千奇百怪的,溫柔或霸道,安靜或詼諧,無論哪一種從未有過今天的感覺。

    這個男人嘴裡說出來的這段話,像沾扯住了些什麼黏黏的東西似的,一下子「啪」的一聲,拍在她的心房上,他一抓一扯,都牽得她心臟突亂狂跳,那些弦律都是戰火硝煙,金戈鐵馬,響徹雲霄的全是激烈戰鼓和激昂的號角。

    全身的血液,都在澎湃著,她這樣望著他,迎接他投來的同樣熱烈期盼的目光。

    他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她竟是有些不相信是真的,可是他眼底里敞亮透徹,坦坦蕩蕩。她大呼一口氣,臊得面紅耳赤,轉身看著靜靜躺著的爺爺,儀表上數據正常,裴錦程也看了一眼,這樣的情況下,他又不能像覃遠航的說一樣,一次不行,就兩次,就三次。

    長臂適時圈著她的肩,問道,「怎麼了?不肯?」

    申璇嘟了一下嘴,扭了扭肩,似要去掙脫他,「我要考慮。」

    「為什麼要考慮?」他怔然問。

    「不告訴你!」

    「又不告訴我?」

    申璇偏過頭來,看著裴錦程,得意的眉眼飛揚,「嗯,不告訴,我有我的隱私!你還想不尊重我的隱私不成?」

    「你!」裴錦程哭笑不得,「是是是,你有你的隱私,沒辦法的,你的隱私要尊重!我是紳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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