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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拿起手機來,撥了裴錦程的電話,撥下去,又掛掉。

    眼睛忍不住的泛酸,最後還是撥了出去,鈴聲一遍遍的響,沒有接起。

    小巧的手機貼在耳邊,像有千斤重,她的手感覺已經快要拿不住了,那鈴聲長冗而枯燥,一縷縷的像絮一樣從聽筒里鑽出來,然後往她的七竅里鑽,往她的七竅里堵。

    堵得她開始掙扎,反抗,想要尋求一絲的空氣。

    聽不到他的聲音,連一聲餵也沒有。

    他不接。

    電話在響了十六次後,被人接起,裡面的聲音卻是熟悉的女音,「喂,你好。」

    「白珊?」申璇聽到了自己心跳聲越來越弱,白珊的聲音那麼清晰,溫柔。

    「阿璇?」

    申璇提了口氣,音似鎮定的問,「錦程呢?」

    「阿璇,你等會,我去把電話拿給他,你稍等啊,別著急。」

    白珊的禮貌和大度讓申璇覺得有刺穿過來,明明知道的啊,知道她離開之後,他們就會在一起。

    不是說好了不要想了嗎?

    為什麼還是會這樣?會這樣力不從心的痛。

    她不想的,她能放下的,她跟辛甜說過,會幸福的,離開G城,會幸福的,她會找一個深眼窩高鼻樑的法國人,生一堆可愛的混血寶寶,她會幸福的啊。

    可是她還是哭了,握著電話抑制不住的抽泣,捂著聽筒不敢掛線,十六次才打通,這一次掛了,下一次打通會是三十二次,四十八次,六十四次。

    也許永遠都通不了……

    「喂!」

    她聽到他的聲音傳來,鼓膜一震,猛的吸了吸鼻子,盡力平衡自己的聲線,「錦程。」

    「嗯。」他聲音淡淡,淡如煙塵。

    「錦程,我把雪球送回G城給你吧,它不吃東西,它不肯跟我。」她說話的聲音開始輕輕的抖,像是冷著了。

    「雪球是申家的狗,是從申家帶到G城的,現在送回申家,也是該的。」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淡,並不因為她的情緒而起伏,他在說一個前因和後果的道理,一個看似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她難過的捂上嘴,聲音抖得厲害起來,有些哽咽,「可是雪球現在不吃東西,它快要餓死了,它一點也不喜歡我,不想跟我在一起,明明是G城帶回來的零食和狗糧,它就是不肯吃,它在裴家長大的,就讓它回裴家吧。」

    「申璇。」他喊她的名字,連名帶姓的,卻不像曾經喊她的名字的時候那樣帶著薄怒,而是這樣,像對一個陌生人,陌生得如同見過寥寥幾面的人一樣,喊了她的名字,沒有刻意的友好,更沒有嫌棄的生疏,她的名字在他的聲音里,不過是個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申璇,雪球的確是在裴家長大,但它是申家的狗,申家和裴家現在已經沒有了關係,在裴家的東西,你都該帶走,它吃不吃東西,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我已經將它交還給了你。」

    「可是它很小就離開了松獅獅媽媽,它對!裴家那邊的感情更深,你怎麼可以這樣把它扔到海城來?!你怎麼可以這樣!」申璇不可遏制的衝著電話吼,激動得吼她的聲音很大,大到樓下的人都能聽見她在樓上的房間和人打電話在吵架。

    他涼薄的反駁,只是涼薄,連諷刺都沒有,「感情不能代表什麼,它從哪裡來,就該回哪裡去,就像你一樣,不是嗎?」

    申璇聽到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得得得」的響,這聲音像在敲小釘子一樣,一顆顆的敲進她的腦袋裡,他這樣平靜無波的聲音,讓她覺得自己在被人抽筋剝皮。

    他不再要求她學誰,不再要求她溫柔,不再要求她要會做飯,學做一個賢惠的太太,他對她,再也沒有任何要求。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錦程,雪球整整兩天沒吃東西了,今天第三天了,我馬上把它送回G城好不好?你幫我照顧著它,好不好?」

    他終於開始不耐煩起來,「申璇,我很忙,沒時間照顧一條狗,如果它真的不肯吃東西,你就餓死它好了。」掛了電話。

    她木然的聽著電話聽筒里的聲音,連連的盲音,彰顯著他已經掛了電話。

    抱著雪球坐在床邊,正好可以看見窗外茫茫白雪,似乎可以看到那天他的背影,堅持而絕決的走出申家。

    她正看著,突然憑空有人拿著一把斧子,披頭蓋臉的朝她砍來,懵然鈍痛,鈍痛過後,巨痛襲來,他說,「餓死它好了。」

    他怎麼會捨得說這樣的話?

    雪球有次玩圖釘不小心被扎了,他半夜三更的親自抱著雪球去醫所,都沒讓傭人去。

    雪球的吃食,都是他買的。

    雪球是他訓練的,站立,恭喜,點頭,滾圈,連跳,都是他訓練的,每次訓練完,他都抱著雪球親。

    雪球啃他的電腦,弄得濕得開不了機,他都捨不得打它,現在他說,「餓死它好了。」

    如此絕情!

    她不相信一般,又撥了他的電話,等他接起來,她不管不顧的吼他,「我不管,雪球你也有責任照顧!」

    他並不理會她,平靜道,「我沒有責任,我的責任早已盡完,雪球是你的責任,而非我的,我再說一次,它是申家的狗,不是我裴錦程的狗,從它離開裴家那一刻起,就已經和我沒了任何關係,它只是你的責任,是死是活都是你的責任。申璇,你離開的時候就應該把屬於申家的東西全部帶走,難道不是嗎?我如今不是你的什麼人,憑什麼幫你盡責任?」

    她一時愣然。

    他繼續道,「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我會把你的號碼,申家的號碼例入黑名單,申小姐,請自重!」

    他再次掛斷電話,她的手機卻已經落在了地面上。

    申小姐!

    她抱著雪球倒在床上,摸著它的毛髮,眼裡也恢復了平靜,眼底有積雪在融化,她輕嘆一聲,側躺,把雪球放在面前,撫著它的頭,低低哽咽道,「雪球,你不想吃,想絕食餓死嗎?好吧,不吃就不吃吧,我陪你一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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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8:我裴錦程,受不起!

    申璇手裡窩著餅乾,抱著雪球躺在一起。

    到了飯點,傭人來叫她,她說不吃。

    雪球眼巴巴的望著她。

    一個又一個的飯點過去,直到第二天中午,申璇滴水未進。

    雪球巴巴的舔著申璇嘴唇,屋子裡的暖氣已經把她柔嫩的唇瓣干出了裂口,它拱她的脖子,已經沒了什麼力氣,去蹭她的下巴,心疼的輕輕叫。

    申璇沉沉的呼吸著,並不理會。

    雪球眼睛並不大,被毛髮遮了不少,但是水汪汪的,巴巴的看著申璇,最後只能妥協,踉蹌著爬到申璇攤窩著的手心處,吃著裡面的餅乾。

    申璇坐起來,抱起雪球,下床去拿水,一點點的喂,一邊喂,一邊摸著它的頭,「雪球,以後別這樣了,別人不愛惜你,你要愛惜你自己,你不吃東西,我好傷心。以後你不吃,我也不吃。」

    說給雪球聽,也說給自己聽。

    雪球一邊吃著,一邊望著申璇,吃了一陣,申璇便不餵了,怕它久了沒吃東西,吃多了受不了。

    申璇像個沒事人一樣,下樓。

    過幾天便是農曆新年,海城人很重視,快到年邊的時候,總會開始計劃走禮的事情,不管是重要關係還是家族間,總少不了一些客套和禮數。

    申老爺子見申璇下了樓,忙忙的放下手中名單去叫素姨弄點吃的過來,申璇抱了抱他,「讓爺爺擔心了,雪球太小,我不能看著它這麼不吃東西。」

    「哎。」申老爺子嘆了一聲,無可奈何,「一家子這麼倔,連只松獅都養得這麼倔。」

    「以後不會了,它會乖乖的。」申璇鬆開老爺子,坐到了位置了,素姨準備好的飯菜端上桌子。

    申璇若無其事的吃起來,申老爺子看得一陣皺眉。

    ................

    同樣是農曆新年,G城的裴家各房也在擬著名單,裴錦瑞多日來情緒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暴躁。

    他越來越討厭和憎惡自己的人生,總感覺被人壓著一頭,無法真正的挺身,雖然他在外面也風光無限,但一回到裴家,左右都不讓人喘不了氣。

    申裴兩家再無往來。

    這一段話幾乎逼得他抓狂,眼睜睜的看著申璇在海城掙扎,本想過去施手援助,好叫對方記他一個恩情,又怕爺爺那雙慧眼識破他的作為。

    這家裡向來無人可以忤逆老爺子的話,他更是不敢當那個出頭鳥。

    哪知這邊還在鬱結,海城申家已經死灰復燃,他才隱隱覺得事態不對。

    他打聽過,申家前段時間在海城幾乎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邱銘俊那點狼子野心表現得太明顯,幾乎教關注申家的人都知道了,邱家想要申家的礦,可邱家沒得著好處,一點好處沒撈著,這後面又是誰施的手?

    裴錦程!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裴錦程!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來第二人!

    裴錦程居然敢拂老爺子的意去幫申家?這件事,他必須讓爺爺知道,他必須借著這件事打壓對方。

    可現如今卻沒有一點理由,不敢直面去爺爺面前說,怕爺爺說兄弟內訌,他應該怎麼辦?

    裴錦瑞在等一個機會,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可以借爺爺之手廢掉裴錦程繼承人之位的機會。

    他苦苦等待,卻讓他的等待越走越遠。

    ........

    大年二十九,海城大雪。

    一片別墅區都掛上了紅燈籠,門上貼滿了金邊的倒福字,很多家裡有老人的,都親筆寫了對聯,貼起來,抑或找些有名氣的書畫家討了字畫,貼起來。

    農曆新年便在這種雪海中綻開一簇簇的紅。艷艷的紅,喜慶的紅。

    申家辭舊迎新,值得慶賀。

    申凱雙規解除,年初八就可以正常上班,申家上下一片歡騰,自是有許多來走動的人,門庭若市。

    申璇幫著父母打理公司,沒日沒夜的組織著會計師進行資產核算,想在放假前把一切數據都重新整理好,趁著幾天大假,把來年的計劃做好,年初八一上班,她便要將公司重新洗盤。

    然而申家老爺子的別墅里,三房不滿申請破產,要求申璇回裴家請裴家的人拿資金出來挽救三房的企業,理由是申璇在裴家四年做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拿點錢也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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