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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裴先業不死心一般還要爬起來去追,裴立站起來,幾步過去,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乾脆今天打死你好了!怎麼樣?」

    汪鳳鳴聽到裴立這樣一句狠辣絕決的話,也失去了理智,看到申璇就衝過去揪住她的大衣,揮起手來就是一巴掌,「申璇!你這個害人精!若不是你擅闖禁園,我們怎麼會來!都是你!都是你!」

    申璇因為內疚沒有還手,汪鳳鳴見這樣的申璇,更是又抓又打,申璇又被打了幾下才推開她。

    裴立看著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兒子滿眼怨恨,心口抽痛得無比厲害,他撫了撫,然後強行摁住!

    阿生重新出來,內院裡還能聽到裴歆瑤的哭喊聲。

    裴先文被季容死死拉住,季容跪在地上,「先文,求你了,別再惹爸爸不高興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幾個孤兒寡母的該怎麼辦啊?」

    本來所有的小輩都被兩個太太趕了出去,這時候又跑進來一個人,是三房的太太蔣琳。

    蔣琳看到自己的丈夫躺在地上,握著手腕起不來。

    她進來的時候很急,可以看到裴先河的時候,長舒一口氣,然後慢慢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來,揉著他被生叔擰脫臼的手,語氣淡淡道,「先河,跟了你二十多年了,你要是不待見我們母子,為什麼不早點說?耽誤我二十幾年的大好年華。如果你覺得跟我和錦宣生活在一起,真的那麼痛苦的話,我帶著他去死好了,不會讓你看著難受。」

    「蔣琳!」裴先河驚詫的看著自己的太太,「你說什麼!什麼叫你帶著錦宣去死?」

    裴先業聞之亦是大驚!

    蔣琳諷刺一笑,「你都這樣了,還要管我們死活嗎?」

    「我哪有不管?」

    蔣琳緩緩站起來,又轉身給裴立跪下,磕了個頭,「爸,請您原諒我魯莽闖進來,我可不可以帶先河走?」

    「嗯。」裴立淡淡的應了一聲。

    蔣琳又是一拜,「謝謝爸爸。」

    站起來後,轉身過去彎腰向裴先河伸了手,「我數一二三,你不向我伸手,我就走,如果你可以僥倖活著,就拿著你喪偶喪子的戶口本再娶個老婆,生兒子,你還年輕,二十歲的女人,也娶得到。」

    「一」

    「二」

    裴先河顫顫的伸出沒有受傷的手……

    蔣琳咬著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下落下來,拉起自己的丈夫,攙扶著往禁園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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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立已經老了,他不再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揮刀灑血,手起刀落,他被親情牽絆,害怕失去,才會在蔣琳進來拉走裴先河的時候,沒有原則的同意。

    可是裴先文和裴先業的固執讓他痛心!理智瀕臨崩潰!

    申璇至始至終沒有為自己辯解過,汪鳳鳴和季容跪在裴立跟前,哭訴著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申璇。

    申璇跪在地上靜靜的聽著,時間太久,跪得麻木,這次和上次接受家法的心態全然不同,上次是心不甘情不願。

    就算這次被陷害,但明知是禁園就不該進來,不該抱著僥倖的心態,一定是爺爺有不願意揭露的事態被她揭了出來。

    公婆,二叔二媽的命今天都握在她的手上,多四個人,自己的結果都是一樣。

    「爺爺,都是我一個人的錯,罰我一個人就好了,雪球就放了吧,錦程送我的禮物,我真想好好保留著。」申璇鼻子一抽,眼淚滾下來,「爸媽,二叔二媽您就讓他們都走吧。」

    如果能保住雪球,也是好的。

    那是丈夫的禮物,千里迢迢從海城給她帶過來的。

    裴立鬆了腳,看了一眼地上的兒子,轉過身去,眼裡水光被他迅速斂去。

    裴立讓阿生叫過來的老人都是跟了他幾十年的,強行把裴先文和裴先業拖出了禁園!

    錦悅才得到消息,要往禁園裡沖,卻被生叔叫來的人全部攔在外面,不准靠近。

    錦悅拿出平時哭鬧吵叫的本事,也無濟於事。

    裴歆瑤的哭喊聲在丁字路口再也聽不見了。

    ....................................................................................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裴立久久的站在刑凳前,他幾次撫上心口,臉色時青時白。

    這次和上次不同,這次是裴立自己舉起板子,往趴在凳上的申璇的臀上打去!

    申璇緊緊的扣住凳角。

    裴立掄起板子,一咬牙,拍了下去!

    啪!的一聲。

    他看到申璇身軀大抖,握著凳角的手緊得發白,不由得皺緊了一對蒼眉,眼裡紅血絲密密展開,雷聲斥問,「作為裴家長房大少奶奶,裴家未來的主母!今天這事情你知不知錯?!」

    申璇抖著肩,「爺爺,我知錯。」

    裴立再次掄起板子,咬牙拍下後,洪亮如鐘的聲音再次響起,「作為裴家長房大少奶奶,裴家未來的主母!以身破壞裴家家主親自立下的家規,視家主威嚴為無物,你知不知錯?!」

    申璇咬唇顫聲,「爺爺,我知錯。」

    裴立的第三板拍下,大吸一口氣後,才提氣質問,「作為裴家長房大少奶奶,裴家未來的主母!不懂防人之心,你知不知錯?!」

    「爺……爺,我……知錯。」

    裴立把板子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捏著柄手,緊了緊,鬆了又松,凝神後,舉起大板,拍下第四板!1d1XS。

    「作為裴家長房大少奶奶,裴家未來的主母,做事魯莽不懂精細密算,不知深思熟慮,你知不知錯?!!」

    「我……知……錯。」申璇不知道有沒有人能扛下來二十板,她知道自己一定堅持不了,褲子後是濕黏的感覺,她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第五板!「作為裴家長房大少奶奶,裴家未來的主母,做事感情用事,完全不懂顧全大局,你知不知錯?」

    「……我知……錯。」

    第六板!「作為裴家長房大少奶奶,裴家未來的主母,不懂平衡各房之間的關係,沒有半點長房少奶奶的威嚴,任人欺凌,你知不知錯?!」

    裴立聲音一哽,他閉了閉眼,有著皺紋的眼角落下淚來,他大口大口的吸著氣,板子再次撐在地上,撐著他有些晃動的看似康健的身軀。

    申璇挨著板子,聽著裴立句句擲地有聲的責問,還有他最後問話的哽咽,心被揪起,唇已經被咬破,回答的聲音也已經飄渺起來,眼皮已經有些抬不起來,「爺爺,對……不……起。」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阿生在一旁看著裴立有些體立不支,忙過去扶住他,輕聲詢問,「老爺,要不然別……」

    裴立轉臉,目眥欲裂中的瞳仁,是殘破不堪的痛苦,怒聲喝斥了阿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房不治!何以治家?!她是裴家大少奶奶犯了家規,就該罰!要不然立家規有何用?!裴家家主說的話,豈是擺設?!!!」

    阿生微一頜首,恭敬的退開……

    那邊皮鞋在地面上奔跑的聲音傳過來,越逼越急,越逼越近,她似乎聽到了那個人急促的呼吸聲,她想咬著唇,想要忍一忍,不想讓自己落淚,免得他以為自己受了多大的苦。

    可是眼淚不聽話,就這麼,簌簌的,簌簌的,像雨線一樣,落在她無力抬頭貼著的凳面上,順著順著的淌,從凳面上滴到地上。

    裴錦程接到裴錦瑞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掛了。

    那邊又打了第二個,沒等他喂,只說了一句,「阿璇闖了禁園,為了找雪球。」

    那邊先掛了電話。

    他讓Sunny去見客戶,自己馬上往回趕,那種心情已經無法用慌亂來形容了,從他懂事開始,從有這個禁園開始,這條路就沒人敢往裡面走過。

    他一路上都在咒罵申璇,一句一句的重複,罵她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挑戰爺爺的權威。

    這個家裡,從來沒有一個人敢!

    他跪在地上,握住裴立的板子,望著這位突然之間一下子蒼老到看似已過百歲高齡的老人,又瞄一眼身後白色大衣掀開,磨白牛仔褲已經滲出殷紅的妻子,額頭頂在板子柱上,心口疼痛開裂,「爺爺,阿璇犯了錯,不可饒恕,您別生氣,別生氣,是我沒有將她管好,這些都是我的疏忽,您罰我吧,爺爺,您彆氣了,消消氣,好不好?」

    裴錦程以為自己回來可以跟裴立大吵一架,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申璇,他的人是絕不容許這樣被人打的,不管是誰!

    可是他看到裴立握著杖板的柄,身軀發抖,眼睛發紅,眸色蒼蒼如靄噙著淚水的時候,他一句斥責的話也說不出口,他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可以摧毀一個在他面前如鋼鐵般站立了將近三十年裴家家主。

    但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忤逆他的威嚴!

    「爺爺,阿璇吃不消了,還有多少,我替她吧。」

    「爺爺,讓生叔打吧,您歇一歇,好不好?」

    申璇聽得模糊,以為自己在搖頭,在說「錦程,不要。」

    其實她只不過輕輕的張了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感覺到身體被翻動,耳朵里明明聽到了讓她心驚膽跳的板子拍到皮肉的聲音,但是那板子卻沒有落到她的身上。

    幾聲板子拍打皮肉的聲音過後,她聽到了男人淡淡的悶哼聲。17882156

    板子再拍打一聲,便像鞭子一樣,抽打在她的心尖上……

    身後的傷口像灑了鹽一般,疼得她想叫喊,喉嚨里卻喊不出任何聲音來……

    ☆、181:就這麼沒了

    撐開眼的時候,她看見他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她趴在地上,手伸過去,拉住他的手。

    而後,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他緊緊捏住,心頭一動,纖細的手指更綣緊了幾分,緊緊的扣住他的指,只在一瞬間,兩人的手同時張開,然後相互扣住。

    她閉了眼睛,緊緊的扣住他的手,感受他的溫度……

    「阿璇,別哭……」

    她閉著眼睛,咬著唇聽他耐著聲音安慰她。

    「阿璇,我是男人家,皮糙肉厚的,挨幾板子,沒……事。」

    十四板,他說沒事。

    她只挨了六板,就已經痛得快要暈過去,她並不認為自己有多虛弱,他的情況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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