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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裴錦瑞心想,裴錦程享受了三年多申璇的照料,他才不過得了一次……

    申璇問值班醫生,能不能提前輸個液,省得到時候回去睡一覺就感冒了。

    裴錦瑞卻站起來,說自己的身體好,不需要輸液。

    「阿璇,你快回去吧,大哥的脾氣,等會你又要受苦了。」

    申璇輕嘆一聲,「錦瑞,晚上的事,抱歉。」

    「抱歉什麼啊,沒關係。」裴錦瑞無所謂的淡淡笑道,「快回去吧。」

    「嗯。」申璇點點頭,叮囑裴錦瑞記得吃藥,才離開了醫所。

    回到梧桐苑,小英站在一樓走來走去,有些焦慮,申璇過去的時候,嚇得小英差點叫起來。「少奶奶,您就不能有點聲音嗎?」

    申璇把高跟鞋脫下來,小英已經把拖鞋放在她面前,申璇哼一聲,「我穿的是高跟鞋,當然有聲音,你自己不長耳朵,怎麼了?大晚上的不睡覺?」

    小英擔憂的往樓梯頂端望了望,回過頭來對申璇說,「少爺回來一點聲音也沒有,表情也沒有,嚇死我了,我剛才還在想要不要給叫個醫生過來給少爺看看。」

    申璇心裡不禁一提,目光往樓上睨去,有些心虛的問,「他怎麼了?」

    「心情很不好似的,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大事啊?」小英問到這裡,便馬上收了嘴,「少奶奶,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沒有想要打聽公司的事。」

    「嗯,沒事,我上去看看。」申璇趿著拖鞋,轉身,步子行至樓梯口,她手扶在木質的扶梯上,望著樓梯盡頭吸了口氣,不緊不慢的朝上走去。

    與其說是不緊不慢,不如說步步思量。

    他生氣了,為了晚上的事,但她覺得不至於如此,有些小題大作,辛甜說,女人,不能喜歡一個男人就完全的失去自我,那種方式幾乎形同於自焚。

    她並非一味的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失去自我,但是她不能因為喜歡他,便把同樣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拋於不顧。

    這本是不衝突的事。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他的門外,房門緊閉,輕輕敲了兩下,沒人回應,便伸手壓在微涼的門鎖把手下,往下一壓。

    申璇皺了一下眉,因為門鎖根本壓不動,他是反鎖了。

    他是料到她會來,所以反鎖了?

    她再次輕扣了門,知他在置氣,便也不想大聲說話刺激他,其實她想,這三年她恍若過了十年,而他這三年,卻是靜止不前的,她當是比他成熟,比他大方才對,她何必跟他一般小孩兒心性?她應該理解他才是,「錦程?」

    門裡沒有回聲。

    她便對著門自說自話,「錦程,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該在外面有了私約,不跟你打招呼。」

    她輕吸一口氣,「但是我和錦瑞,是從進這個門就認識的,這個家裡的兄妹中,就屬錦瑞和錦悅對我最好,錦悅處處幫我,我不講,你也看到,那天我挨打,錦悅那樣護我……」

    申璇鼻子吸了吸,心也跟著酸楚了,「錦瑞也是一樣,他們待我都一樣好,我雖然出自豪門大戶,可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艱辛,嫁進裴家,爺爺便把你的公司讓我管,他並不責問,但我知道裴家的公司對數據的要求很高,若是業績不好,以後想要做新項目從裴氏的基金里挪錢的話,根本獲不了家主的批准,我壓力很大,我沒有搞過經營,是錦瑞,他幫我,公司業績下滑的時候,他不眠不休的幫我看會議記錄,幫我做出應對方案,我不懂經商,優柔寡斷,他便教我如何建立威信,裴家每房的半年報表都要交給裴氏的基金會審核,那時候第一個半年表,我的財務帳很爛,他便幫我拉了很多生意,才把赤字轉正,讓我在裴家渡過了第一次財政大關……」

    在她的心裡,其實錦瑞和錦悅一樣重要,那是她這三年可以得以慰藉的溫暖所在。

    這叫她如何可以不去拉他一把?

    這時候門拉開,男人已經換了睡衣,頭髮半幹著,看來已經洗好了澡,他身上的香味飄了出來,三年前的沐浴露洗髮水的牌子,她就沒有給他換過。

    有時候她會把他的洗浴用品打開,聞一聞。

    他的氣息總是可以這樣,讓她的心神隨之一盪,可是看到男人雅秀的面色布滿陰雲,鳳眸里暗沉無光的時候,心口便是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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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裡拿著的是她的睡衣,隨手一扔,扔在她的身上,她來不及反應去接,那睡衣已經落到地上。

    昨夜裡,他們在一起,早上她把睡衣換下來,小英洗了後,又放在了他的房間,這時候被他扔了出來,帶著他的怒意。

    床畔那些低語纏綿的話還在耳心裡盤旋,一聲聲的扎進心裡,揮散不去。可是他這樣的眼神,失望,失望,還是失望,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光絲緩動,一圈圈的繞成她也道不明的火焰,把他暗沉深遂的眸潭都點了起來。

    他一直沒睡,洗了澡後,沒有用吹風機吹頭髮,他想等著自然干好了。

    等著等著,等著她來敲了門,才一站起來,她就開始說了話。

    她的話,很動情,很感人,如果他現在是裴錦瑞,那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框。

    可是他不是,他是裴錦程,他聽著自己的太太,這樣光顧著回憶,用那樣難以割捨的語氣,聲聲嘆息,低低呼氣,有些隱忍的酸楚和苦澀,那些回憶里,沒有他。

    錦悅,不過一句話,匆匆帶過。

    裴錦瑞,她卻用了那麼多,一件件,事無巨細,恨不得連兩人一起走過的路都要倒出來,說給他聽罷?

    他才不想聽,她的那些回憶里,跟他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心裡那些酸脹的東西,一涌一涌的,涌得他的肌肉和血管都在發緊,他的大度,也只能做到那樣,他說過,跟他回來,他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他還是他的妻,若不然為敵!

    原本有些負氣,可這時候聽她說了個明白,他還有什麼可氣?

    時間雖然脆薄,經不起磨礪,可時間也是水滴,一點點的,總會在石頭上砸個坑出來。

    他還有什麼可氣的?

    做了選擇,又何必再到他的門口來說?來說另外一個男人對她有多好。

    心裡不是不計較的,只是,這種計較讓他性情大變,暴躁易怒,他很厭煩這種計較,看著她望向他的一雙含紗帶霧的水眸,冷然道,「明天,你到網遊公司上班,天然C決策性的東西比較少,網遊的投入,不管是金錢和時間都需要更多。你的那些事,我不再干涉,只是你在外面保裴家一份顏面就行。」他說完就轉身,目光都不在她的臉上多停留一秒,門在「呯」一聲響後,關上!

    這一聲,幾乎是砸在她的心房上,來回震盪,彈動間,錚錚發疼。她愣在那裡,回不了神。

    他讓她去網遊公司上班?

    不再干涉她?

    保裴家一份顏面就行?

    呵!

    眼框澀酸的時候,鼻腔里感覺到有些液體在滑動,唇上感覺到一陣刺痛,舌尖抵在牙fèng那裡,嘗到了唇上淡薄咸腥的味道,竟是咬破朱唇都不自知。

    為敵嗎?

    自然不是,否則他會讓她離開公司。

    他只是不想再見到她。

    他只是要跟她分開。

    不過是一頓飯,不過是吵了一架,不過是想跟他說,為什麼必須要把錦瑞拉上來。

    他這樣霸道,這樣不分清紅皂白,這樣蠻不講理,這樣不留情面,這樣絕決瀟灑。

    昨天還在一起,溫聲誘哄。

    今天不過一頓爭執,就可以毅然分手。

    裴錦程啊,好樣的。

    短短几個月,他才醒來幾個月,就把她從地獄拉到天堂,再把她從天堂扔向地獄,他仗著的是什麼?

    他高興時拉著她的手,關懷備至,闖再大的禍,也可以說一句沒關係,不過是一筆生意,上百億的工程,如果合同全毀,光賠償都不止百億。他卻只是淡淡一句,沒關係。

    他不高興時,就扔掉她的衣服,把她趕走。

    她從小就聽人說,豪門的媳婦是不好當的。

    裴家爺爺說,裴家的媳婦從來都是不好當的。

    從小到大,申家爺爺也喜歡對著嫁進申家的女人說,申家的媳婦從來都是不好當的。

    她嫁進裴家,裴家爺爺說,從此後,你便不再是申家的小姐,而是裴家的媳婦……

    哎~17281776

    申家的小姐可以到處惹事,對著爺爺發火,對著父母發火,對著哥哥發火,像錦悅一般。1avMk。

    裴家的媳婦要萬事忍耐,萬事謙讓,萬事不驕不躁,萬事周全應對,像她一樣。

    錦悅,你若以後嫁人,也要嫁入豪門嗎?

    身子像生了鏽,難動,難移,艱難彎腰揀起地上的衣服,不懂自愛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流淚?

    上次他為了白珊棄她而去的時候,不也是想,從此後各不相干嗎?

    只不過折騰幾日後,她又忘了。

    辛甜說,愛情容易讓人迷失自我。辛甜說,女人,不能沒有自我。辛甜說,可以為一個男人傷心,可以為一個男人悲痛,但是不能為了一個男人失去自我,失去自愛的能力。

    否則,就不配為人。

    她想,小心肝啊,你是經歷過什麼,才會這樣的大徹大悟,如今任你在那一整片森林裡悠然自得而不自傷,是經歷了風雨才見到如今的彩虹了嗎?

    申璇緩慢轉身上樓,手裡捏著她的睡衣,他扔給她,她便扔進樓道上放著的垃圾桶里。

    他讓她去網遊公司。

    沒讓她去天然C,一定是深思熟慮了,網遊現在進入公測,後期還需要很多投入。

    呵,男人永遠比女人有決斷,這個時候,他都冷靜如此,做到公私分明。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出來後,拿出手機想給辛甜發個信息,粉色的手機讓她失神,他送的,不過是她的手機丟了,他翌日就給她買了送來,價格不菲,粉色少女的情懷,雖然她並不喜歡粉色,可後來她還是喜歡上了這種淡雅的珠光粉,越看越有氣質。

    從不喜歡到喜歡,不過是因為他送的罷。

    滿滿的鑽石一粒粒的,房間裡的燈光開得並不亮,可是鑽石的切割工藝如此完美,那些切割面反著一點點的光,都可以折來折去的,弄得分外閃亮,那些閃閃亮亮的光芒,晃得她眼睛發疼,發脹,發酸。

    她趕緊抬頭看著天花板,眼睛睜開,大口呼吸,那些呼吸聲喘得啞沉,一聲聲的絞著她的神經,她咬了咬唇,好險好險,好險那些珍貴的淚水,就要滾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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