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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34:08 作者: 九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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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祠安靜了下來,能聽時而傳來的冷嗤之聲,別人說她證據當前,卻想矢口否認,她只能苦澀一笑。那段視頻若是放出來,這宅子裡的下人都能認出來是她,她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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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交警隊提供的視頻上顯示的時間,她當時正好出去買藥,不在宅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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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被冤枉的滋味,比自己殺了人,還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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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珠忿忿道,「你沒有?好,你既然沒有,就送警察局,我到不相信還有人能顛倒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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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珊的淚珠兒掉了下來,捏住文珠的手,低聲乞求道,「媽媽,算了,算了好不好?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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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錦程心裡一盪,又覺得萬分對不起白珊。.

    「沒發生?他們裴家欺負人,你當沒發生,我不能當沒發生,他們裴家的媳婦是人,我們白家的女兒就低人一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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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立手中的佛珠開始快速的撥弄起來,裴宗站起來比裴立瘦,顯得也略高一些,兩兄弟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質,裴立即便佛珠在手,也帶著一絲匪氣,裴宗卻有點文人的味道,正義凜然道,「文珠啊,這話可不能這樣講,我們裴家向來公正,一直都是就事論事,何來低人一等之說,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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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錦程上前一步,雖顯禮貌,卻是從容淡漠的出聲打斷裴宗的話,「二爺此話在理,我們裴家向來都公正,但這件事牽涉到白裴兩家的聲譽,傳出去,還說我裴錦程在外面**小三,白珊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卻要背上這樣的惡名,於她來說,太不公平……申璇犯了錯,大家關上門,在家裡處理就可以了。」

    裴宗,白家的人均是臉色一變。

    裴錦程口中是犯錯,而不是犯罪,這樣的措辭,讓白珊的心,更委屈了。

    裴立的眼睛不知道闔了多久,現在似乎沒有睜開的打算,手中的佛珠滑動均勻,幽幽啟口,「看來阿璇也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既然犯了錯,那麼就家法處置吧。」

    裴錦瑞聽到「家法」兩字,心上腿上均是一顫,在裴家這座大宅里,雖然都是西裝革履,鮮衣短裙,但管理上跟封建王朝沒有分別,任何事,只憑老爺子一句話,就像古代帝王的--君無戲言。

    動了裴家的家法,動則九死一生,下來申璇怕是半條命都沒了,這是大房的事,二房和三房的人只能看,沒到發表意見的時候,不能參言。

    他若站出去,難免教人懷疑。想要邁出的步子,只能狠狠的頓住,他知道,這次一定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在心頭暗道,「阿璇,等你自由了,我會補償你的,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申璇側身向右,抬頭望著裴錦程,眼裡隱忍著的清泉瑩亮的閃著波光,她咬著唇,唇瓣上有血色的牙印,因為害怕牙齒在打顫,顫得唇瓣跟著一起抖了起來……

    ☆、69:想你

    申璇自從嫁入裴家,一直是個悶著做事,不善言辭的人,她知道在這個家裡的地位。

    就好象坐在飯桌上吃得少一點,即便是公婆不說,二房三房的人也會嗤嘲幾句,說她一個代罪之身,還挑三揀四,慢慢的她也不挑口味了。

    偶爾心情好點,看她笑了,婆婆就會說她的兒子都睡在床上那樣,你還笑得出來,你是幸災樂禍吧?慢慢的她也不怎麼笑了。

    有時候感到委屈,落了淚,公公就會說,你哭喪了,是不是錦程躺著還不夠,你還想把他哭死嗎?慢慢的她也不願意在這個家裡哭了。

    可是裴錦程啊,我是你的太太,我雖然傷害過你,可我那樣悉心照顧過你,可不可以換取一點點的同情。

    她望著他,想從他的眼裡看到一點點的信任和鼓勵,可是她望見的卻一抹幽暗的黑,她看不清,只看到他的公正。

    唇咬破的時候,即便腥鐵之味彌爾不散,她也沒有求他說相信她,她說不出口啊,她喉嚨里堵著的都是委屈。這裡,沒有一個她的親人。

    她是這個宅子裡住著的罪人。

    他身旁的如花美眷,傳出去了,白珊就是小三,不能損了白珊的名聲。

    那麼她在這個家裡的名聲呢?

    就不重要了嗎?

    裴錦程的目光從申璇的身上一閃而過,並未做多的停留,他偏首垂目看著白珊,白珊一吸鼻子,兩行清淚順著清瘦的面頰落下來,而後迅速的抬手揩去,衝著他一笑,「錦程,我沒事,按你們的意思辦……就行。」

    言辭間婉轉幽怨,似極了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的哀楚,裴錦程吐了口氣……

    申璇轉過身去,她用最快的速度把眼裡的水氣眨干,望向左邊的裴立,「爺爺,如果要因為任何原因對我動家法,我不會反抗,但是獨獨這件事,我不接受!」

    「我沒有做過!我不接受!」

    「阿璇!」裴立饒是冷靜,這時候也低沉的叱了她一聲。

    「看看,看看,她還了不起的有理了。」文珠面色沉下來,拉著白珊的手,狠狠的瞪她的一眼,好象瞪著一個沒出息透了的傢伙一樣,「人家不領你的情!送警察局!」

    「申璇!你還想怎麼樣?」裴錦程一把拉住白珊的手,緊緊一握。

    「錦程,要不然家法就算了吧,我聽說裴家的家法挺重的,阿璇怕是受不住,她畢竟還是個女人家。」白珊拉著錦程的袖口,替申璇求情。璇直得二做。

    申璇聽在耳里,是那麼的刺耳,刺得好象耳膜都在瞬間刺破了,她如何領得了這個情,爺爺怕她進警察局,證據在。她的丈夫也不想因為她做出那樣的事而名聲受損。

    白珊居然求情替她減罰,其他的她還可以抗一下。

    可是白珊的求情,她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接受。

    她成了什麼?

    自己的安危,還要丈夫的初戀情人來保全?她怎麼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家法吧,不用減了,我身體挺好的。」申璇闔目吸了口氣。

    裴錦程咬牙罵了一句,「申璇,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她聽清了他的厭惡和不滿,這就是他對她的態度,正好,受了傷,也懶得到他面前晃,這次之後,他怕是要正大光明的一直握著白珊的手了。

    淡淡道,「要拖到什麼時候?開始吧。」

    裴錦瑞一直緊緊的握著拳頭,錦悅一直都是個目無法紀的野丫頭,這時候跑到左右裴立跟前,匍在他的膝蓋上,「爺爺,嫂子是被冤枉的,您都不信她嗎?」

    「錦悅!回到你的位置!懂不懂規矩!」裴先文氣得額角在跳,現在大房沒規矩的樣子,又要教人說閒話。

    「有證據。」裴立緩緩道。

    「爺爺。」錦悅不理會父親的喝斥,低聲對著裴立的耳朵說,「您跟下人說,打輕點啊。」

    「站回你的位置去!」裴立瞪了錦悅一眼,目光中是凌厲的威嚴。

    錦悅被這一瞪,嚇得縮了一下,嘟著嘴站起來,不情不願的回到右邊。

    站裴錦程面前,氣呼呼的低聲道,「我以後一定要嫁一個可以保護我的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好的男人,我才不會要!」

    裴錦程眸色暗自一沉,卻是一閃而過。

    裴家的家法已經好多年沒有動過了,現在畢竟是法制社會,又不會苛欠下人工資,裴家的下人收入豐厚,做事自然心情舒暢又小心謹慎,再加上家規本就嚴明,沒人敢興風作浪。

    所以,那兩塊已經沾了灰的板子打在申璇臀上的時候,眾人都驚得一身的汗。

    趴在祠堂外的寬面凳上,下人都有點下不去手,季容搶過板子,揚起就是一板拍下!

    只見那女人趴在凳上的身軀揚頭翹起,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著唇,有血絲從嘴角溢了出來,也不過是悶悶哼了一聲。

    白珊嚇得退了一步,復又拉著裴錦程的袖子,「錦程,算了吧,算了吧。」

    裴錦程看著那塊板子,目光深幽。

    白珊又到了白立偉的身邊,「爸爸,你跟裴爺爺說算了吧,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是個男人也受不了的啊。」

    裴錦瑞連喘氣都不敢喘得大聲,他眼珠子在發紅。

    第二板子拍下的時候,申璇把手腕伸進嘴裡,狠狠咬住,第三板下來的時候,鼻子裡又是一哼。

    裴立用力闔上眼睛,閉得緊緊的,佛珠子撥得混亂快速。19CKe。

    手機適時這時候響起來,那輕涼的歌聲,帶著些淡淡的愁,「候鳥飛多遠,也想念著南方。

    旅人的天涯,到盡頭還是家。17070226

    下一站還感覺不來是冷還是暖,天一亮我又離開...

    如果我回來,有沒有人等待?

    如果我孤單,會不會誰明白?……」

    申璇的手機早就掉到了地上,錦悅嚇得直哭,趕緊跑過去,把地上的手機揀起來,「嫂子,你接電話吧,或許是重要的電話,裴家大房那麼多生意,都是你在打理,萬一是哪個客戶,好重要的客戶。」

    錦悅抽抽噎噎的說著話,有些哀求的對著申璇說,「嫂子,你接吧,接吧,肯定是好重要好重要的客戶。」

    申璇的手腕從嘴裡拿出來,便低低的呼出一聲,「嗚!」手腕已被她咬破,牙齒的痕跡被血色沾染得模糊。

    屏幕上顯示的是「哥哥」。

    申璇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今天周五啊。

    她怎麼忘了,今天周五啊。

    錦悅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大家都不要說話。

    申璇這些年管理著大房的生意,大家都知道她手上的大客戶很多,被錦悅一說,都又不敢聲張,同情申璇的鬆了口氣,而想落井下石的便覺得太過遺憾。

    那白立偉道,「用免提吧!如果是客戶再關話筒,省得大家被忽悠!」

    文珠道,「就是,不是客戶就掛機!」

    申璇氣息微弱,根本提不起大的勁,她滑開,摁了免提,那頭的男人聲音朗朗,帶著歡欣的情緒,有些回聲,有皮鞋踩在磁磚地板上的聲音,像走在空曠的樓道里,「丫頭,我已經訂了機票,等開完下午一個會,晚上九點就能到G城,你今天可要多吃點飯,你現在有心情帶我去轉轉了嗎?」

    「哥……」氣息弱如絲軟。

    聽申璇叫了一聲哥,即使不是客戶,倒也沒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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