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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9:24 作者: 狂魔霖殷
    楷璇心說我是真不信,但是還是神叨叨地說道:「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運氣有時候還是挺重要的。」

    穆丹青若有所思地沒說話。

    楷璇看自己逗小孩把人家逗得當真了,趕緊打圓場:「我逗你的。我就是不認路。這麼說吧,我相信機遇很重要。有些人真的是一輩子都沒遇到什麼好機遇,這確實是運氣差。但是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的,你得有足夠的實力才能抓住機遇。簡單地說就是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是想成功一定要努力。沒有什麼三七分,人活著就要付出十分的努力。」

    穆丹青的眉頭舒展開:「這麼說話才像你。」

    楷璇心裡卻像突然一腳踩空:什麼時候穆丹青這樣了解她了?

    宇清離美院不遠。學藝術的有不少同性戀。藝術圈對各種「有個性」的人包容性強,附近同志酒吧不少。宇清開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

    下午五點多還沒到夜生活開始的時間,酒吧里很冷清,一面大落地磨砂玻璃窗上帘子也沒拉,光線充足,絲毫沒有酒吧應有的昏暗旖旎的氣氛。楷璇進了門走向吧檯,天宇正一個人坐在吧檯後看書。

    楷璇正要打招呼,身後的門又響了一聲。天宇放下書,眉開眼笑地抬起頭來。一個穿著西裝的壯實男人正抱著一大束玫瑰進門。

    天宇用一種和年齡不相符的迅捷速度跳下凳子,從吧檯後走出來,一臉幸福地接過玫瑰花,和壯實男人結結實實地擁抱了一下,然後一觸即分地接了個吻。

    天宇看上去五十歲上下,斯斯文文,瘦高白淨。壯實男人比他矮了半頭,一身西裝看上去價格不菲。二人接吻的時候天宇微微低頭,但楷璇還是能看清他蒼白得病態的兩頰染上了淡粉。

    楷璇在心裡默默地算了算:十八年了。還是同一個人,真好。

    等倆人你儂我儂完了,楷璇才去跟天宇自我介紹:「我是牧歌的朋友,楷璇,昨天給你打過電話的。這是穆丹青,我弟弟,美院大一的學生。」

    天宇眯起眼睛打量了楷璇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三年前和小歌一起來喝過幾次果汁?」

    因為那時候牧歌沒成年,在宇清不能點酒,所以倆人確實每次來都只能喝果汁。

    楷璇被天宇的記憶力驚呆了,低著頭說:「是我。」

    天宇笑了笑:「看樣子是分手有一段時間了?」

    楷璇馬上說:「都是我不好。」

    天宇擺擺手:「感情的事哪有誰好誰不好。再說那時候你們才十幾歲,都沒個定性。先坐,我去後廚弄點吃的。」

    穆丹青怎麼好意思讓自己未來的老闆給自己弄吃的?趕緊說:「不麻煩不麻煩。」

    天宇笑說:「反正我無論如何都得做點飯。我先生還餓著呢。你們先聊,我很快就出來。」說完就鑽進後廚了。

    楷璇把視線轉向天宇的男朋友,伸出一隻手:「你好,我叫楷璇,H大學的學生。」

    男人有力地握了握她的手:「張清黎,GR建築公司總設計師。」

    穆丹青也和他握了手:「黎哥好。我叫穆丹青,美院國畫系大一的學生。」

    張清黎笑了笑:「我這歲數當你黎叔不過分。別叫我哥了。」

    穆丹青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光頭:「黎叔。」

    楷璇看穆丹青不好意思說話,就主動開口:「三年前我來的時候就每天都能看到黎叔送花。這麼多年了,佩服你的毅力。」

    張清黎眉梢眼角都漾出了笑意:「十八年了,沒斷過。他喜歡花瓶里每天都能插著新鮮的玫瑰花。」

    穆丹青才剛剛過十八歲生日。十八年在他聽來就像一生那麼長。他有點吃驚地張大嘴巴。

    張清黎有點好笑地觀察著穆丹青的神情:「昨天晚上小宇接完電話跟我說了你的事情。路遇渣男、被迫出櫃、離家出走、身無分文?」

    穆丹青點點頭。

    張清黎一邊找來個花瓶,把玫瑰花插進去,一邊說道:「多大點事兒啊。我當年被趕出家門的時候才十二,營養不良,跟豆芽菜似的,賣苦力都沒人要我。我靠小偷小摸過了兩年,扒著火車逃票,從一個城市輾轉到另一個城市。十四歲的時候我身體壯實了一點,才在B市的建築工地上找到第一份剪鋼筋的工作。」

    這回別說穆丹青,楷璇也有點驚訝了:「十二歲?十二歲你就出櫃了?」

    張清黎從吧檯後面拎了一瓶朗姆酒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之後才說:「哪能。那時候都沒有出櫃這個概念。我不到十歲開始,老被我們村里宗祠的一個長老把手伸進褲子裡。我那時候小,農村人思想又保守,我誰都不敢說。後來老頭得寸進尺、變本加厲,只要逮到我就會把我帶到沒人的地方爽一爽。有一次他正把我壓在草垛上干到哭,村里一個小孩進地里撒尿,恰好看到。小孩子懂什麼?他撒完尿回去編了句順口溜,『山羊鬍,騎狗娃。拍屁股,駕駕駕。前後晃,啪啪啪。狗娃哭,哇哇哇。』」

    這些幾十年前的東西,張清黎至今仍是張口就來,可見當年一定是在心裡狠狠記住了的。

    穆丹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呆呆的。楷璇倒是似乎有所觸動,輕聲問:「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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