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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傳來梁氏的咳嗽聲，用十分虛弱的聲音詢問道：「阿九，是誰來了啊？」

    「哦，是惠娘嬸子，她來給咱們家送東西，順道來看看您...」

    「是...嗎？那可真是麻煩她了...這大過年的還惦記著咱們。」

    惠娘聽到梁氏的聲音，想著來了，也不能不打招呼，便把手中的籃子往旁邊一放，便牽著苗苗和小雪兩個進去了。

    一進屋惠娘就瞧見倚在床上樑氏，許是因為生病多年的原因，梁氏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肉，臉頰骨都凸了出來，兩隻眼眶徹底淪陷下去，放在外面的雙手跟雞爪子似的，稀少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本是三十多歲的人，卻像個五六十多歲的老嫗，這副模樣看起來有些駭人。

    這麼多年也真是難為梁氏了，惠娘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笑著和倚在床上的梁氏打了招呼，便讓苗苗和小雪開口叫人，梁氏看到惠娘除了意外，也很高興。

    「你是...阿銘媳婦吧，長得真俊...難怪我們家阿九和霜兒常說你。」

    惠娘笑道：「大姐就別誇我了，你身子不好，還是少說話，保存體力。」

    梁氏道：「沒事兒的，我都習慣了，我這個樣子嚇到阿銘媳婦你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梁氏沒從惠娘的眼中看到鄙夷和嫌棄，心裡還是有少許安慰的，阿銘媳婦還真是個好人。

    「不...沒有嚇到我，不過大姐，你這生的什麼病，怎麼拖了這麼多年。」惠娘知道梁氏有病，但沒想到她病的這麼厲害，臉上一點血氣都沒有，要不是她還在和自個說話，惠娘就快以為她是個將死之人了。

    梁氏眼神有些恍然，緩緩道：「都是許多年前的病了，要不是靠藥吊著，我怕是早就死了。」

    一提到死的話，羅九立馬急眼了，「娘，你胡說什麼呢？這大過年的提什麼死不死的話，大夫都說了，只要你堅持吃藥，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說到後面羅九都沒有剛才的那股子底氣了，梁氏咳嗽了一聲，道：「阿九，娘這病娘自個兒知道，這早去晚去都是時間的問題了，我就擔心你們兄妹三個人啊？以後要是我真走了，你在阿銘媳婦的鋪子裡也得好好干，別偷懶，乖乖聽話...」

    惠娘幾個在旁邊聽著心裡都有些酸酸的，梁氏這番話就好像交代後事似的，第一次，惠娘的心堵的這般難受，而羅霜和牛娃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姐弟倆默默的流著淚。

    「娘，你別說這種胡話，你肯定能好起來的，一定會好的。」羅九說完，已經哽咽了起來。

    「是啊，大姐，你得堅持吃藥，肯定能好的，阿九和羅霜他們還小，你要是就這麼去了，你能放心的下嗎？」凡是做母親的，都捨不得自個的孩子吧？

    梁氏含著淚點頭，她何嘗不想呢，只不過她這病拖了太久，遲早有閉眼的那天，她怕她要是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回去的路上，惠娘牽著苗苗的小手緊了緊，直到苗苗大呼痛，惠娘才鬆手，蹲下身子看了眼苗苗被自己捏紅的手，惠娘小心的揉了幾下，心疼的問道：「疼嗎？」

    苗苗搖頭，吸了吸鼻子，問道：「娘，你說牛娃的娘真的會死嗎？」

    小雪也瞪大了眼睛，認真的看著惠娘，想知道答案。

    惠娘點了點頭，「會的，是人就總有死的一天。」

    苗苗聽完之後，哇的哭了出來，「娘，我不要牛娃的娘死，我不要...娘，有什麼辦法幫她嗎？」

    惠娘搖頭，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則，再說梁氏病成那樣了，身子都被掏空了，就算真有比華佗還厲害的人，怕是也救不會來了吧？

    要是每天有大補之藥的話，想必能能多拖久一些吧？等回去找些好東西給梁氏送去吧。

    「不要，娘，咱們幫幫梁嬸子吧...」

    惠娘點頭，安撫了一下苗苗，就帶著苗苗和小雪回去了，回到家，安娘和戚嬸等人明顯感到惠娘幾個人情緒有些不對，但沒人敢去觸這霉頭，關心的望了幾眼，便埋下頭去做自己手裡的事情。

    惠娘放下手中的籃子，開了庫房，便去找張掌柜送來的那些貴重的東西，范茶花送來的年禮是有貴重的東西，但是不是補身子用的，拿了一半的燕窩和紅棗，紅糖等物出來。

    匆匆忙忙包裝好，惠娘又提著先前的那個籃子出去了，這回惠娘沒帶苗苗一起去，眼看天就快黑了，還得在天黑之前趕回來，惠娘加快了步子，先去了一趟胡大夫家，問了梁氏的情況之後，又問了胡大夫梁氏能吃她籃子裡的東西，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惠娘就直往羅九家去了。

    「嬸子？你怎麼又過來了？」羅霜睜大了眼睛，看著門外站著的惠娘，不可置信道。

    惠娘嗯了一聲，把籃子提了進來放在桌子上，一一拿出籃子裡的東西，邊拿邊對羅霜道：「這些東西都是能補身子的，你娘現在身子虛的厲害，你平日裡多給她煮這些東西吃，要是吃完了，去問嬸子要，嬸子家還有...我問過胡大夫了，你娘多吃這些東西會有好處的。」

    除了這些，惠娘也幫不到其他的忙了，羅霜和牛娃早就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羅九這時候也過來了，紅著眼睛對惠娘道：「嬸子，謝謝你...」

    惠娘放著東西的手一怔，露出個笑臉道：「不用謝，你幫了嬸子那麼大的忙，嬸子還沒感謝你呢，這些東西不過是嬸子不要的，你們不要有心理負擔，該怎麼給你娘吃就給你娘吃，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