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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6:29 作者: 寶木陽
    「人家說不定躲家裡溫書呢,咱們去什麼!回去溫書去溫書去!」

    唐睦皺眉道:「去瞧瞧也是好的。」

    見唐睦堅持,曹彰揮手道:「也罷也罷,去瞧瞧便是了。」

    不過薛致知的家在城外西北方向,二人雇了輛馬車悠悠蕩蕩前去,路上也花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尋到他的宅子。

    薛致知的家中只余他一人,再有一個年過五旬的老僕,守著父母留下的家業越過越窮,等的便是這次科舉一步登天。

    二人尋至薛宅外,叩門靜候,須臾那老僕便前來開門,他見著二人略有些詫異:「唐公子,曹公子?」

    「老伯,請問薛公子可在家中?」曹彰湊上去詢問。

    老僕面上神情有些怪異,他點頭道:「在,少爺在。」

    曹彰向唐睦挑眉,一副「你看,我就是他果然是在家中溫書,你還不信」的神情,他越過老僕,大咧咧往屋中走去。

    「薛兄,薛兄!我與唐老弟來看你了,快出來!」曹彰入了屋子,眼前的一切卻叫他傻了眼。

    「這……」

    「怎麼了?」唐睦跟在後頭疑惑詢問。

    他向薛致知看去,卻見他躺在床上,右腿綁著木棍與繃帶,整個人不同於那日看到的意氣風發,現下滿是憔悴。

    「薛兄,你怎麼了?!」曹彰驚道,連忙上前查看。

    唐睦卻發現此時屋中還有一人,那人背對著他站著,他看不清此人的模樣,卻見他的那一身衣著十分眼熟。

    薛致知躺在床上冷冷笑道:「怎麼了?不過是腿斷了而已。」

    「斷了?」曹彰一驚,他與唐睦對視一眼,疑惑問道:「怎麼好端端腿斷了?」

    薛致知眼裡一片譏諷,額發擋著他的眉眼,投下的陰影顯得他有幾分陰鷙,他呵了一聲,道:「那夜飲酒回來,路上不慎注意,摔的。」

    「這……」曹彰即便平日裡不甚喜歡他,此時也憂慮起來,「那你春闈該如何?」

    薛致知低頭不語,曹彰還要再問,被唐睦從後面拉了拉袖子,他看向屋中一直側身對著他們的人詢問道:「敢問薛兄,這位是……」

    「是那夜救我回來的恩人,也是位大夫。」薛致知在提及此人時,面上陰鷙的神色才緩了一些。

    那人轉過身來面對他們,唐睦看去,這人面容十分普通,年歲應當四十有餘,穿著一身普通布衣,衣領拉的極高,在現下這開春的時節里顯得有幾分奇怪,唐睦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眼熟,但此人轉過身來時卻是一張他從未見過的臉。

    那人對著他們露出笑意,面上的肌膚瞧著十分的不自然,「在下姓周。」

    二人與他回禮,唐睦忙向他問道:「敢問周大夫,不知薛兄的腿可還好得?」

    周大夫收拾著手中物拾,呵呵笑道:「在下行醫數載,這骨折之人也醫過不少,好好修養,兩月左右便能好了。」

    唐睦算了算,舒了一口氣,兩月左右,那麼應當能趕在殿試之前養好。薛致知此人雖性子孤高,卻有真材實料,以他之見此人這次春闈應當可以入圍,但若是腿腳不養好,便去不了殿試,拄著拐在陛下面前,實在失儀。

    更何況,本朝科舉選任,其中一條要求便是參考之人身體健全,無殘無疾。

    曹彰聞言倒仍是憂心道:「那薛兄春闈可有大礙?」

    薛致知捏住他的右腿,面色深沉:「不管如何,這次春闈,我一定要去!」

    斷腿之仇,他一定要還回去!

    二人在薛致知家中對他一番好生安慰,又幫著他寫了些這幾日在茶樓時常探討的時聞時事,見日頭偏斜,這才告辭離去。

    回去路上,曹彰與唐睦談論道:「好端端的,他怎麼就摔折了腿呢?」

    唐睦搖頭道不知,腦海中一直疑惑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凝神細想,突然想起今日在茶館時,那位趙老伯出了茶館後與之交談的人好像就是這個身影,他再一細想,發現二人的衣衫皆是一樣。

    但轉而他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普通的布衣大多相似,他又未看清那人模樣,更何況他們出了茶館便乘坐馬車一路趕來,路上並未見到有什麼人騎馬或乘車從他們身旁經過,想來,應當是他認錯了。

    二人回了京時已是日頭西沉,天色將暮,與曹彰告別,唐睦快步往家走去。

    路過街邊的一處點心鋪子,他停下腳步來,從袖中掏出幾枚銅板掂了掂,踟躕了一陣,這才走了進去,片刻後手中提著一小袋用油紙包著的點心從鋪子裡走了出來。

    拐過巷口,他面上含笑正要高喊,迎面便正撞上一人,定睛看去,他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

    「譚明之?!你又來做什麼?」

    對面的正是譚明之,他笑了笑,道:「來尋阿眠買些新畫本。」

    唐睦冷眼看著他捧著手裡的畫本晃了晃,心中火氣無處發泄,只得哼了一聲,甩袖往家門走去。

    身後譚明之含笑的聲音再次響起:「唐大哥慢走。」

    唐睦一頓步,轉身看去,見譚明之仍是一副含笑的模樣,讓人想法發火都無處下手,他回他的家,慢走什麼?!

    快步進了家門,他行至堂屋,將手中的點心「啪」的一聲,扔在了桌面上。

    端著擺在在屋外晾曬的乾菜進屋來的唐眠見他如此模樣,笑道:「誰又惹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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