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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6:29 作者: 寶木陽
「嚶!」她懊惱又羞怯。
*
時間一轉,很快便到了元月十五,元宵這日。
除元夕外,元月十五上元節,同樣是大俞最熱鬧,最隆重的節日。
朱雀大街上,早有人用青竹搭起了用於掛燈的棚樓,在棚樓上裝飾著各種應季鮮花、顏色鮮艷的布帛,還有繪有神仙鬼怪故事的布畫。
而在棚樓的最前方,偌大的一片空地上,早有京役在此中用棘刺搭成了一個長余百丈的大圈,此圈名喚棘盆,用以攔著遊人,在棘盆內搭建了一個四面空敞的樂棚,教坊的伶人便在此中演奏,唱戲,而四面空敞的樂棚正好適合遊人圍著棘盆觀看。
一入夜,棚樓上掛著的彩燈便通通亮了,各色花燈齊映,流光溢彩,有歌舞隊身著彩衣演著傀儡戲沿街表演。
今日元宵,譚明之入夜後便不見了蹤影,不知去了哪,譚兼之攜趙文茵與女兒阿黎一同上街去賞花燈,譚嘉月不想擾了他們一家人歡喜,便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本打算同譚濟元與鍾氏他們一起去,但當見他們二人默契十足地走在一起時,譚嘉月驀然頓了腳步,突然覺得自己孤零零一人好生可憐,湊在哪都顯得有些多餘。
立在馬車外正猶豫著要不要同他們一起去,馬車對面便有一個身著家僕服飾的人走來,她定睛一看,發現是常順。
常順公公快步走來,先是笑著對譚老爹與鍾氏行了禮,而後才與譚嘉月道:「三姑娘,殿下有請。」
譚嘉月喜道:「太子哥哥今日不在宮中?」
常順笑:「宮宴自有陛下在,殿下今日且是忙裡偷閒。」
小姑娘聞言忍不住彎唇一笑,而後滿含期望看向譚濟元,譚老爹雖內心發堵,但太子將身邊最親近的內侍派來請人,定然是要人去的,他呵呵一笑,拍了拍譚嘉月的肩道:「注意別給殿下添麻煩,讓照茵跟著。」
「呦呦知曉了!」譚嘉月盈盈一笑,與二人告別,常順對著二人告辭,而後領著譚嘉月與照茵往另一處走去,依稀可見那方街角停著一輛馬車。
譚濟元上了馬車,見鍾氏抿唇冷眼看著他,他嘆道:「女大不中留了!」
鍾氏瞪道:「我瞧你樂意的很!」
先不管譚老爹與鍾氏的嘴皮官司,譚嘉月先前的欣喜褪去,原本輕快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那日的夢還不曾忘卻,那等羞人記憶還留在腦海里,她在夢中竟膽大抓著太子的手如此,叫她現在如何敢見他,一見他,便會忍不住想到那夢裡自己的舉動,實在是羞得叫人無地自容。
如此越想,她走的便越慢,漸漸地停了下來,常順疑惑看了過來:「三姑娘,殿下等著呢!」
譚嘉月揪緊了帕子,夜色下她白皙的面頰漸漸泛起了粉色,她支支吾吾道:「我,我,常順,我能不能,不去啊?」
常順卻是奇了,哪次殿下尋她,小姑娘不說屁顛屁顛,卻也歡喜的很,今日怎麼不肯去了?
「三姑娘可是今日身體有恙?」
譚嘉月搖頭,不知該如何說,只默默退了兩步。
還想退兩步,前方便響起一道冷冽男聲:「怎麼,你不樂意見本宮?」
夜色中,少年背著手走來,他一身普通富家子弟的打扮,頭戴網巾,身著曳撒,愈發襯得他身姿挺拔,面容俊郎,只夜色下卻見他的面孔有些冷肅。
譚嘉月怔然忙搖頭道:「沒,沒有。」
晏晗抿唇轉身,待走了兩步,將她還怔然愣在原地,挑眉道:「還要本宮請你不成?」
譚嘉月癟下嘴來,只覺得有些委屈,他莫名其妙的發什麼火?
她吸了吸鼻,偏頭一看,照茵早已識相避在了一邊,她一咬唇,快步跟了上去。
譚府之外不遠便是熱鬧的街道,那裡早已是街燈明亮,遊人如織。十五的月亮十分的圓,月光下,晏晗背手在前面大步走著,他一低頭便能看見月光照耀下,斜拉長映在青石板道上的纖細影子,亦能聽得身後那快步追著自己的細碎腳步聲。
晏晗也知道自己不該莫名其妙發火,尤其不該對著她,但當聽見她說不想見自己時,心頭的那股怒火倏然湧上,心下當即想的是她不想見自己,難道想見的是那個鄭家小公子鄭培風?
思及此前之事,他忍不住火氣,對她冷言出聲。
那日馬球賽場,鄭培風與自己約賽,比試騎術,他自詡自己多年習武,騎術是連大統領都讚不絕口的,當下便應了。
只是二人比試之後的結果,卻是他輸了。
鄭培風當時滿臉的笑意,神采飛揚,他騎在馬上笑道:「殿下騎術確實好,只是小臣自幼長在北疆,北疆的荒漠與草原任我馳騁,是這小小馬場所比不得的,更有那年小臣不甚遭遇瓦剌人,他們對小臣緊追不捨,想將我抓去威脅祖父,我自然不肯束手就擒,騎著馬是拼命的跑,竟真叫我逃脫了,殿下生在京中長在京中,學的騎術與我們在北疆學的完全不同,小臣贏殿下一著,殿下服不服?」
他說的是一個自己前世今生都不曾了解過的世界,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瓦剌都是他們大俞最危險的敵人。而有這麼一批人,他們常年駐守邊疆,拼盡一身的筋與骨,血與肉,只為身後大俞家國百姓的安穩。
他不禁由衷敬佩,輸在這種環境練出來的騎術下,他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