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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51 作者: 蟹總
「盜竊。」
顧津抿了下嘴,直到現在,終於知道顧維這些年具體幹什麼。顧津胡思亂想過很多,標準越變越低,比起其他傷天害理的事,竟覺得盜竊相對能接受。
她問:「就像祥閣金店這次?」
「是唯一一次。」李道告訴她:「珠寶展廳和拍賣會也很少,多數是盜一些來歷不明的奇珍異寶,因為對方底子不乾淨,東西也來歷不明,一般不會報警。」
顧津問:「他現在為什麼抓你們?」
「他的賺錢工具,怎會輕易放過。」李道頓了頓,低聲說:「打劫是第一次,一方面想從方式上迷惑警方,另一方面,」他又是一頓:「當時顧維想要帶走你。」所以是一石二鳥的辦法。
顧津沒吭聲。
李道又說:「郭盛要我賣粉,我不願意。」
她一怔:「所以他想殺人滅口?」
李道沒否認:「總有累的時候,我們想逃脫他的掌控……這是代價。」
他開誠布公地和她講過去,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
顧津想片刻,大著膽子問:「是什麼讓你良心發現,洗手不乾的?」
李道正經沒多久,又想逗她:「怕歲數大了身子不中用,想趕緊找個媳婦,多生兩個娃。」
顧津:「……」
「不相信?」
「。……信。」
「信什麼?真怕我不中用?」
「不是。」她忽然覺得不冷了,清清嗓子:「那就……祝你早日找到。」
李道手臂驀地收攏,迫使她雙腿蜷緊,更小地縮在他懷中,「再裝傻就不可愛了。」
這話又貼著她耳朵說,顧津渾身上下都熱起來,撐住身體要逃開。
李道哪能讓她隨心,逗小貓似的鬆開又把人捉回來,反覆兩次,耳邊是他沒完沒了的低笑聲。
有時候這大塊頭男人幼稚得可笑,顧津漸漸沒了脾氣,重重靠回他懷中,懶得再動。
李道胸口被她一撞,後背貼緊牆壁。
伴著大雨,兩人低聲說著話。
大伙兒知道這一晚李道不會合眼,所以也沒跟他客氣,都東倒西歪地睡著了。
顧津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歪靠著他手臂,抬手撓了撓頸後的蚊子包。
李道低頭,嘴唇印在她指尖和蚊子包上。
顧津驀地轉醒,縮回了手。
她肌膚凝脂般細膩,李道遺憾的嘆了聲:「可惜了。」
「……什麼?」
「那把件兒沒來得及買。」
他拿嘴唇來回蹭著她髮鬢和臉頰,忽然說:「去車裡?」
顧津一驚,不安地扭了扭:「去車裡做什麼?」
「男人動心的同時就想動身了。」他聲音含混不清:「時刻做好準備。」
他話中某個詞令她心頭湧起一絲甜蜜,也惱他的輕佻,就在想著怎樣接話的時候,他不動了。
李道臀部向後挪了挪,稍稍遠離她:「睡吧。」他拎得清此刻處境,讓身體慢慢平靜,沒再逗她。
顧津不知何時睡著的,小小一團軟在他懷裡,也許累壞了,甚至發出輕微鼾聲。
李道毫無睡意,透過殘破的窗口,能觀察到遠處公路上的動靜。
曾經多少個夜晚,和現在一樣,他頭腦一片清明。
黑夜對失眠的人來說是種煎熬,李道那時躺在床上,越逼自己入睡就越清醒,後來不再強求,找些別的事情做,喝酒、健身、吃夜宵、折騰女人……
他看著球賽,等城市的天空由黑轉青再轉明,後來,他漸漸明白,失眠是這份職業的不安和愧疚帶來的。
顧津剛才問他金盆洗手的原因,李道想起死去的老父親。
他把懷中姑娘換了個手臂枕,掏出手機翻著通訊錄,老父的號碼他始終沒刪除,也知道這電話永遠不會再打進來。
李道滾了下喉,低頭看向懷中姑娘。
他動作輕悄地解開她領口的扣子,將襯衫拉下她肩膀,借著月光,指肚摩挲她手臂那枚似蝶又似雲的印記。
綿州地震的那幾分鐘裡,他正在上陵盜珠寶。
老父親選擇這個時間離開他,是種很諷刺的懲罰。
後來,他躺在故鄉的廢墟中,大雨拍打著他臉頰,視線模糊,有個姑娘撐起外套幫他遮住風雨,身上只穿一件灰色的小背心,她問他是不是老伯的親人,李道忘記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卻始終記得她臂上這枚小小的胎記。
大家都以為明歆的死是他做出如今決定的關鍵因素,他卻從未同別人講起過父親。
兩人先後離開,讓他終於看透。
上帝說,人的一生我拯救。
李道從來都不信。
但那時候,他相信是老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只是代價太大了。
李道俯下頭,在她手臂上輕啄了下,然後久久望向窗外,目光不乏精銳。
凌晨兩點的時候,大雨終於停歇。
李道盯著窗口的眼睛直泛酸,身體疲倦,意識卻亢奮清醒,他捏了捏眉心,估摸大家休息的差不多,準備叫醒他們儘快趕路。
卻在這時,眼尾忽然划過幾道凌亂光亮,他警惕的快速轉頭,有兩輛商務車從遠方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