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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少年對刺繡絲毫不感興趣。郭煜聽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亭子,去逗堂弟堂妹玩兒,拽著風箏跑來跑去。
王氏笑眯眯旁觀孫輩們玩耍,少頃,淡淡問:「你和弘磊,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回庸州?」
姜玉姝抬頭,「二十。我們在家待了半個月,估計堆積了不少公務,趕著處理。另外,表哥的孩子百日宴,得去喝喜酒。」
「急什麼?衙門裡除了知縣,不是還有許多小官嗎?公務交代他們處理,不行嗎?」
姜玉姝解釋道:「礙於職責職權,有些事情,旁人不能代勞,須得由知縣做主。」
「你一年到頭回不了兩趟家,孩子們可憐吶,尤其燁兒,整天盼著母親回家。」王氏語重心長,威嚴問:「如今,弘磊算是熬出頭了,家計不再艱難,你是不是應該考慮辭官了?」
姜玉姝一愣,「啊?」
「我老了,小茹又懷有身孕,家務無人打理,你當了好幾年官,還沒過癮嗎?該辭官了,專心照顧孩子、照管家務。當將軍夫人,難道不比當知縣清閒嗎?」
姜玉姝定定神,稍加思索,緩慢卻堅定地搖頭,歉意答:「眼下不能辭官。家務我會督促管事們上心,也會儘量常回家探親。」
「為什麼不能?」王氏眉頭緊皺,「莫非上癮了?捨不得那頂烏紗帽?」
紀映茹看看婆婆,又看看嫂子,插不上嘴,無措旁觀。
嘔心瀝血經營的事業,尚未成功,豈能說放棄就放棄?姜玉姝字斟句酌,正色答:「並非捨不得烏紗帽,誰不喜歡清閒日子呢?我喜歡清閒,但剛上任不久,尚無出色政績,又沒有非辭不可的理由,突然辭官,上峰和朝廷會如何看待?我若是因為怕苦而辭官,便是辜負聖恩和朝廷信任,不配抬舉,輕則遭盤問,重則受懲罰。」
王氏盯著次媳,「真的?」
「當然!」
姜玉姝無奈苦笑,「您老在都城生活了大半輩子,對官場應該有所了解,哪個官員敢隨便辭官呢?此事絕非兒戲,只有年邁、重傷重病、丁憂等等,才是辭官的理由。」
「說來說去,依我看,你分明是捨不得。」
「現在確實無法辭官,請老夫人體諒。」
王氏目不轉睛,笑容早已消失,臉色沉沉。
姜玉姝心平氣和,順勢告知婆婆:「對了,弘磊有個想法,他打算帶燁兒去庸州一趟----」
「什麼?」
「不行!」
王氏震驚,不敢置信,打斷並訓斥:「燁兒在家裡好好兒的,為什麼要帶他出遠門?該不會是你慫恿弘磊的?」
第267章 仇消恨散
慫恿, 慫恿, 時而懷疑我慫恿小叔子, 時而懷疑我慫恿丈夫!
在婆婆心目中,我難道是一個居心叵測的兒媳婦嗎?
而且, 我作為母親, 難道沒有資格安排親生孩子的生活嗎?
姜玉姝生氣之餘, 哭笑不得,臉上笑容變淡,卻不屑與婆婆爭吵,克制著脾氣,微笑答:「您老說笑了,弘磊又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泥團, 堂堂將軍,豈會輕信慫恿?我可沒有慫恿他的本事。」
「何必過謙?略相熟的人, 都知道弘磊……十分聽妻子的勸。」王氏黑著臉, 咽下了「懼內」二字。
「哪裡?其實他更聽母親的勸。」
「他要是願意聽勸,根本就不----」孫輩在不遠處嬉戲玩耍,祖母耷拉著眼皮,勉強打住話頭。
紀映茹夾在婆婆和二嫂之間,不敢打圓場,尷尬無措地捏著繡花針。
「奇怪了,弘磊為什麼突然想帶燁兒去庸州?」王氏疑惑不解,向來把孫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樣,聽見「帶走燁兒」就著急, 「孩子年紀小,哪裡吃得了出遠門顛簸的苦?安安穩穩待在家裡,不好嗎?折騰什麼?」
姜玉姝歷練多年,逐漸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縱不高興也面不改色,不疾不徐答:「不止燁兒,他還想帶上煜兒。」
「什麼?」
王氏驚訝不悅,捂住心口喘了喘,「好端端的,究竟為什麼?」
姜玉姝耐心告知:「圖寧衛今年大敗北犰,剷除了好些部落,殘敵紛紛逃向草原深處,不出意料的話,邊塞應該能太平幾年,敵人老實,敵情就少,弘磊不至於像從前那般忙碌。因此,他決定抽空教導兒子和侄子,帶孩子去一趟庸州,先赴表哥兒子的百日宴,然後在圖寧待一陣子,以增長孩子們的見識。照他的說法,男孩子不能整天悶在書房裡,必須適當歷練歷練。」
「弘磊一片愛護栽培子侄的心,假如老夫人反對,等他打獵回來,我勸他打消念頭,如何?」姜玉姝了解婆婆,以退為進,「您若是不贊成,他肯定會重新考慮的。」
「這……」
王氏顧及兒孫的前程,遲疑片刻,被說動了,卻仍沒好氣,皺眉問:「煜兒確實到了歷練的年紀,但燁兒才多大?現在帶出去,未免太早了?」
姜玉姝笑了笑,遊刃有餘地應對,「我也覺得早,但弘磊認為『玉不琢,不成器』,長輩不嚴格,小輩難以成才。等孩子們長大些,得安排他們上都城求學,為科考做準備,不歷練歷練,怎能變得穩重?為了振興家業,趁我們有些能力,儘早下功夫栽培子侄,多帶他們認識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