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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她不懂的,你提醒提醒呀。」紀映月柔聲細氣,語氣如常,眼睛卻怔怔盯著燭光,思緒亂飄。
「唉,我手頭事情也多,她那兒千頭萬緒,不知從何提醒起,幫不上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摸索。」
紀映月欲言又止,惆悵想:他仍是關心她的,估計會關心一輩子。剛成親時,他應酬時喝醉了,睡夢中囈語,嘴裡念是的「姝妹妹」,而非「夫人」……
少頃,裴文灃寫完信,擱筆,起身說:「行了,寫完了!」他攙扶妻子,「走,回房休息。」
紀映月如夢驚醒,想了想,賢惠道:「本月二十五,是姝姐姐的生辰,我準備了一份禮物,隨你的信寄去圖寧,行嗎?」
「生辰?」裴文灃腳步一頓,沉默須臾,隨即回神,「瞧我,給忘乾淨了,還是夫人記性好。」
紀映月一聽,郁懣之氣迅速消散,「夫君公務繁忙,忙起來廢寢忘食,家務事本就應該由我打理。」
夫妻並肩邁出書房,裴文灃不悅道:「依我看,竟算了罷。哼,這幾年,我的生辰,她也忘了,莫說禮物,甚至連個問候也沒有,越大越不懂禮數。」
紀映月不由自主,心情輕快,笑道:「姝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是『縣太爺』,平日可能比你還忙,哪裡記得住瑣事?她知道我有孕後,特地送了頂好的皮子,因此,她的生辰,我可不敢失禮。」
「你做主,女人之間,才知道送什麼禮物合適。」
「嗯。」紀映月抿嘴,笑出兩個梨渦。
丫鬟婆子打著燈籠,簇擁恩愛相攙的夫妻,沿著遊廊,走向臥室。
燈籠光昏黃,照得裴文灃的狹長鳳目忽而明,忽而暗,他步伐沉穩,卻有感而發,默默喟嘆,暗忖:
三月二十五,姝妹妹的生辰,我不可能忘記。
年少時,曾不慎忘記一次,小丫頭氣得直哭,大鬧彆扭,足足半個月不給我好臉色看。
往事如煙,永遠回不到過去了。
現在,我仍然記得,但必須裝作「忘乾淨」了;而她,多年以來,從未提過半個字,不知是真忘了?還是裝忘了?
第228章 夫妻探親
這樁奸/污/案,半年間, 縣衙審了好幾次, 去年年底第一次判決, 案卷尚未移交府衙時,突然大赦天下了, 只能重審。
今天, 此案將重新判決。
縣衙大門敞開,公堂外站著眾多聞訊趕來看熱鬧的老百姓,議論紛紜, 熱鬧非凡。一群衙役手握水火棍,分站兩排, 負責阻攔往前湊的閒雜人等。
「明鏡高懸」匾額下,姜玉姝官袍齊整, 端坐公案後, 神色肅穆,審視原告和被告, 半晌, 拿起驚堂木「啪」一拍,喝道:「肅靜!」
李啟恭侍立邊上, 渾身一抖, 忙站直, 倍感煎熬。他本欲避開,卻因害怕顯得心虛、害怕堂弟嚷出自己曾經徇私枉法……他顧慮重重,硬著頭皮到場, 旁觀審判。
原告滿臉絡腮鬍子,身板健壯,跪立,緊張且期待;被告則剛從牢里被提上公堂受審,蓬頭垢面,戰戰兢兢,癱軟跪坐,頻頻瞥視堂兄。
眾衙役橫起水火棍,把擁擠的老百姓往外推,吆喝道:「安靜,肅靜了!」
「統統往後退,大人沒傳見你們,不准踏進一步。」
「閉嘴閉嘴,否則攆出去了啊。」
……
嘈雜的人群後退,漸漸停止議論,但仍爭相踮腳探頭,好奇張望。
全場,僅知縣和縣丞有座,黃一淳坐在姜玉姝下手,隔著公案,兩人耳語商議。
須臾,姜玉姝定定神,略揚聲,清亮嗓音迴響在寬敞空曠的公堂內,不疾不徐道:「原告李昌,狀告李啟帆奸/污/其妹妹李小圓一案,於承廣六十三年報官,當年因戰亂突發,官府忙於抗擊外敵,無暇細查。被告趁戰亂越/獄,潛逃至去年十月,被原告抓獲,扭送衙門,再度受審。」
「去年年底,官府徹底查清了案子,證據確鑿,本官依照《大乾律》,做主判李啟帆死罪。但不料,恰趕上了大赦天下,故必須重新審判。」
她拿起兩本家譜,嚴肅問:「李氏族長、幾位老伯,你們務必如實說來,李啟帆,究竟是不是李小圓的表哥?」
幾個鬚髮灰白的老人無法否認,迫不得已作證,上前答:「回大人的話:李啟帆和李小圓,確實是表兄妹。」
「雖然極少走動,但的確是親戚。」
「唉,家族龐大,小輩之間,一代比一代疏遠了。從前,祖輩們是十分要好的。」
……
姜玉姝頷首,放下家譜,拿起蓋著府衙大印的公文,稍晃了晃,「人證物證俱全,鄉里鄉親,親戚關係是假不了的。因此,縣衙、府衙、刑部同時判定:李啟帆屬於奸/污/親戚,觸犯了『十惡』中的『內亂』罪,按律,不得享受朝廷大赦天下的恩惠。」
她補充道:「而且,李啟帆膽敢越/獄,罪加一等,更不能赦免了。」
「大人!大人饒命,開恩吶。」被告瑟瑟發抖,面如死灰,拼命磕頭,「饒命,求大人饒命,我知錯了,求您寬恕,我、我願意娶小圓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