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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家父嗜酒,喝醉了就、就不清醒,稀里糊塗犯錯,求大人寬恕。」
「求縣尊諒解!」
「先生耿直,一向心直口快,加上喝醉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與他計較。」
「先生,您沒事?」
……
衙役們不消吩咐,熟練將水火棍一橫,當胸把來人往外推,吆喝道:「退後!閒雜人等,統統退後!」
「姜大人沒傳見你們,出去出去!」
「趕緊後退,不准踏進半步。」
……
須臾,嘈雜擁擠的人群恢復安靜。
姜玉姝鎮定自若,絲毫不理睬求情的叫喊聲,略一思索,扭頭問:「此前,鳴冤鼓有專人看管嗎?官府可曾規定『醉酒者不准擊鼓鳴冤』?」
黃一淳心思轉了轉,含糊答:「鼓設在外頭,算是由門房看管的。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但按常理,想也知道不准亂敲。」
「荊先生----」聞希接腔,嘆道:「唉,他畢竟是教諭,又上了年紀,估計衙役不敢強硬阻攔。」
「無論原告是什麼身份,無論男女老少,總之,報案不容兒戲!」姜玉姝慢慢掃視全場,高聲道:「吩咐下去,即日起,鳴冤鼓由門房負責看管,嚴禁醉酒者敲鼓。」
「老百姓有冤情,可以報官,官府會主持公道。但,本官決不容許任何胡鬧公堂之舉!」
嚯?看來,新主兒並不怯懦……眾下屬肅然起敬,連忙應「是」,默默減少對女官的輕視之意。
她母親是水鄉佳人,她是侍郎千金,大家閨秀,表面柔柔弱弱,遇事居然如此冷靜果敢?
能當女官,果然有過人之處。李啟恭暗暗驚嘆,低頭喝茶時,薄唇微彎。
「此案的原告醉醺醺,不甚清醒,既無訴狀,被告又已經遠赴秦州上任,官府不能毫無根據地審案。」
語畢,姜玉姝再度拿起驚堂木,「啪~」一拍,「退堂!」她起身,率領親信,昂首闊步離開公堂。
堂內堂外,眾人齊齊行禮,「恭送大人。」
晌午·知縣書房
門窗大敞,秋風陣陣,茶香四溢。
知縣為首,召集縣丞、主簿、典史等人,商議公務。
「看來,荊老先生對孫大人非常不滿。」姜玉姝心平氣靜,「我初來乍到,剛才聽得一頭霧水,煩請諸位,解釋解釋他提的四件事。」
眾下屬面面相覷,一聲不吭,明哲保身。
姜玉姝催促道:「猶豫什麼?快,客觀公正地說一說。」
縣丞推無可推,黃一淳只能先答:「那,下官說說第一件事。關於俸祿,其實,荊先生之前也曾醉酒鬧、鬧失禮,被孫大人罰俸了,而非剋扣。」
姜玉姝狐疑不解,「凡事總有個緣故。教諭為什麼失禮於孫大人?」
「這有關第四件事。」主簿聞希接腔,肥胖者怕熱,喝兩口滾茶便冒汗,邊擦汗邊告知:「您的前兩任,韓知縣在任時,失陷之前的圖寧比現在寬裕,能供韓大人仁慈愛才、每月給寒門學子發糧食。但孫大人在任期間,圖寧百廢待興,官府拮据,暫時無力資助學生。荊先生他、他----」
「他心疼學生,不太肯理解縣衙的難處,總是問,總是催,次數一多,雙方都不痛快,久而久之,甚至經常爭執。」
李啟恭嘆了口氣,接腔說:「於是便有了第三件事。荊先生心懷芥蒂,看孫大人不太順眼,修繕縣衙的時候,他提議儘快修縣學學堂,孫大人答應了。但誰知,縣衙還沒修好,銀子就用完了,學堂至今沒修,荊先生更加不高興了,質疑孫大人損公肥私,懷疑他悄悄把銀款花在了布置後衙上。」
姜玉姝神情專注,若有所思,「第二件事呢?那個童生是怎麼死的?出了人命,想必不是小事。」
「這……」眾下屬支支吾吾。
姜玉姝皺眉,「怎麼?說不得?還是我聽不得?快說。」
最終,仍是推無可推的縣丞開腔,不自在地告知:「那個童生,實在是咎由自取。他不僅得罪了孫大人,還得罪了圖寧衛一名千戶,誰敢保他?」
第208章 月夜探望
「圖寧衛的千戶?」
姜玉姝眉頭緊皺,打量幾位下屬, 詫異問:「那名千戶姓甚名誰?」
上級發問, 縣丞不得不答:「佟千戶,似乎是叫佟京。」
「哦?」姜玉姝一怔, 心想:那個曾經與弘磊比武、結果連輸三場的傲慢千戶?
李啟恭身穿典史皂服, 黑衣黑帽, 襯得薄唇鷹鉤鼻的長相冷硬,卻斯斯文文地發問:「莫非您認識他?」
「拙夫也在圖寧衛, 也是千戶,我探親時拜見宋將軍, 曾見過佟千戶一面。」姜玉姝一語帶過,困惑問:「奇怪,衙門的公務,怎麼跟武官扯上關係了?」
黃一淳嘆了口氣, 簡略告知:「此事說來話長。這兩年,為了抗旱,縣衙與衛所聯手開挖河道,去年十月底, 宋將軍派佟千戶上衙門, 商談幾件合作的事宜,縣衙設宴, 席間與佟千戶細談。」
「誰知當天,荊先生帶著一名學生,又來找孫大人, 固執己見,催促資助與修學堂兩件事。知縣與教諭又發生爭執,誰也勸不住,佟千戶離席更衣時碰見了,隨口詢問,結果受了荊先生的遷怒,並且,那名童生年輕氣盛,出言不遜,魯莽搶白了幾句,惹得佟千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