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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是。」姜玉姝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字斟句酌,詳細作答。
足足一個半時辰後,方公公和紀學璉才停止發問,耳語商議。期間,西蒼新任同知充當主簿,董晨忙碌記了五頁紙,交給同伴過目。
經允許,郭弘磊在旁陪伴,倒茶遞給她,「喝點兒水。」
「嗯。」姜玉姝喝茶潤了潤嗓子,懸心吊膽,等候對方發話。
半晌,紀學璉坐直了,慢悠悠喝茶。方公公重新換上和善笑臉,指了指供詞,提醒道:「夫人,請簽字。」
「好。」
忍!姜玉姝深吸口氣,剛撐著扶手,整個人便被丈夫攙起,並肩走向對桌,遵照太監的意思,慢慢簽下姓名。
曾經當流犯時,我都沒簽字畫押過,越活越回去了……姜玉姝驀地自嘲,捏緊筆桿,輕聲問:「需不需要畫押?」
「不,不用。」方公公和顏悅色,解釋道:「夫人簽名即可,咱家回去才能交差。」
「好的。」姜玉姝擱筆,始終冷靜克制,「您看看,這樣行嗎?」
太監審視幾眼,頷首答:「行了。」
夫妻一同返回原處時,紀學璉瞥了瞥,發現姜玉姝右手按著後腰,面露疲態。他若無其事,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客氣問:「天色不早了,縣衙準備了薄酒小宴,公公看是……?」
「喲!快天黑了。」太監作恍然狀,順勢站起說:「打擾半天,是時候該告辭了。」
郭弘磊客套挽留,「天色已晚,三位若不嫌棄,賞臉留下吃頓便飯,如何?」
「再坐會兒?」姜玉姝體力精力不濟,強撐著笑容。
摺疊整齊的供詞被鎖進木匣,對方三人起身,太監擺擺手,解釋道:「我們倒很想留下,只是先答應了當地劉縣令,不好失約。」
紀學璉隱約流露憐憫之色,「你趕快歇著罷,我們去縣衙落腳,告辭。」
「告辭。」太監抬腳走向門口。
姜玉姝脫口而出:「公公!」
太監止步回頭。
姜玉姝使勁捧著手爐,欲言又止,「我、我……這個事兒----」
太監會意,含笑答:「少安毋躁,夫人請耐心等候消息,朝廷不會冤枉無辜的。」
姜玉姝察言觀色,莫名鬆了口氣,端端正正福了福身,「多謝公公。」
「不敢當。」太監謙和一笑,邁步離開。
護衛拉開門,暮色四起,一行人陸續邁出門檻。
姜玉姝歉意道:「請恕我行動不便。」她望著丈夫,「你送一送客人。」
「留步。」紀學璉一揮手。
太監和董晨異口同聲,「特使請回,不用送了。」
於是,她回房休息,郭弘磊送客,結果硬是被拉去宴席,深夜方歸。
夜深人靜,燭光照進簾帳,床榻間一片昏黃。
雙胎早早顯懷,平躺愈發不舒服,姜玉姝只能翻來覆去地側躺。
此刻,她面朝里側,背貼丈夫胸膛。
郭弘磊擁著她,透露道:「其實,方公公他們先去了庸州,問過圖寧縣令和文氏家族之後,才來咱們家。」
「唉,究竟什麼時候才有結果?」
「猜不准。公公後天一早啟程,回都城復命,結果一出來,岳父就會寫信告訴我們。」
姜玉姝頷首,「原來,他是九殿下推薦給太子殿下的啊?」
「你被彈劾,傷了保舉人的面子。因此,九殿下求得太子允許,拿了敕令派親信來西蒼,嚴令徹查。」
「我沒做虧心事,隨便他們查!」姜玉姝琢磨片刻,好奇耳語問:「哎,奇怪,為什麼太子仍然是太子?他快四十歲了?」
郭弘磊一怔,耳語告誡:「慎言!這種話,萬萬不可當眾議論。」
「知道,我悄悄兒問問你嘛。」姜玉姝有感而發,慶幸喃喃:「想當年,充軍屯田的時候,我日夜盼望皇帝大赦天下,結果,咱們自己爭氣,郭家單獨獲得赦免了!」
「如果靠等,立太子時沒有大赦天下,太子又不知什麼時候才登基,流犯得等到猴年馬月?」
郭弘磊同樣慶幸,「難說,幸虧咱們擺脫困境了。不過,聽說聖上龍體欠安,太子監國,估計----」他打住話頭,轉而說:「所以,最近朝中不□□寧。」
「哦,我明白了。」
姜玉姝吃力地翻身,夫妻面對面,睏倦嘟囔,「算啦,走一步看一步,不胡思亂想了,睡覺!」
郭弘磊蹭了蹭她的額頭,「睡。」
一晃眼,四月底了。
天晴和暖,郭府花園生機盎然。
朝廷遲遲未下達命令,姜玉姝無計可施,只能耐心等待。王氏卻高興,十分滿意兒媳婦得以安穩養胎。
邊塞地廣人稀,土地不昂貴,花園寬闊,內有一座小山,山頂建了觀景亭,山坡栽著一大片桑樹,枝繁葉茂。另外,姜玉姝閒不住,吩咐在南坡辟了兩小塊地,種下土豆和紅薯,供她隨時觀察。
這天午後,丫鬟婆子攙扶她,奶媽帶著三個孩子,浩浩蕩蕩一群人,散步賞花,順便摘桑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