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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公子別著急,小的立刻去一趟隆順鏢局,儘快要回印章!」

    不久之後

    裴文灃愕然問:「什麼?杜飛燕失蹤了?」

    兩名小廝對視一眼,稟道:「小的悄悄打聽了,據周圍店鋪的掌柜和夥計說,杜姑娘與兄長大吵一架,賭氣出走了。」

    「她會武功,膽子又大,騎馬就跑,鏢頭已經率領鏢師去追了。」

    「唉,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裴文灃面沉如水,「知道了。繼續盯著,印章在她手裡,我十分不放心。」

    「是!」

    此時此刻·圖寧縣

    冬季日短,酉時二刻便天色昏暗,僕婦麻利掌燈,並添上熱茶。

    姜玉姝萬萬沒料到,會客竟一會兩個時辰!

    足足兩個時辰。期間,雙方從閒聊至談公務,縣令孫捷滔滔不絕,幾度提起傷心事,一把鼻涕一把淚,不僅哭濕了自己的帕子,還哭濕了他妻子的帕子,正用著僕婦呈上的帕子,沉痛表示:

    「孫某慚愧,慚愧啊!」

    「我上任至今,作為一縣父母官,雖盡力奔走,卻一直未能扭轉圖寧的窮困局面,上愧對朝廷,下愧對百姓,中間愧對讀過的聖賢書!空有一顆想辦事的心,然心有餘而力不足,慚愧啊!」說話間,孫捷捶胸,淚流不止,淚水濕了面龐,濕了鬍鬚。

    姜玉姝深吸口氣,耐著性子,客氣勸道:「縣令愛民如子,實乃圖寧百姓之福。談起『窮困』,庸州剛收復不久,百廢待興,其他地方官也頭疼著呢,不只您一個。耐心些,相信假以時日,圖寧定會變得富強。」

    「多謝特使寬慰,但、但是----」

    孫捷抽噎,擤了擤鼻涕,眼睛和鼻尖通紅,大倒苦水,訴委屈道:「上半年滿目瘡痍,四處都先忙著修繕房屋、橋樑等等,但下半年,府衙只撥給本縣十萬斤土豆,是最少的一份。」

    「上司的決策,我不敢置喙,忙將糧種運回本縣,捫心自問,官府算是勤懇督促,老百姓也算勤懇耕作,誰知,到秋收時,竟然才收了十五萬斤!一打聽,別處的收成,比本縣高了好幾倍!」孫捷焦慮且懊喪,擦擦眼淚,「結果,狠挨了上頭的責備,我簡直百思不得其解呀。」

    孫妻亦眼眶通紅,愁眉苦臉,透露道:「唉,說出來不怕姜特使笑話,秋收那陣子,我家老爺險些急壞了,茶飯不思,親眼盯著,把糧食連秤了三遍,最終仍只有十五萬斤。」

    「十萬斤種,收十五萬斤土豆?這麼一算,畝產不足五百斤。」姜玉姝納悶皺眉。

    產量太低,低得嚇人。

    姜玉姝端坐,嚴肅說:「既然二位坦言相告,我也不怕說句實話:產量實在太低了,其中必有緣故,要麼耕作方法錯了,要麼土壤不合適。」

    「唉!」孫捷一抹鼻子,一拍大腿,語速飛快,「肯定出了岔子,但不知是因為耕作方法錯了,還是因為圖寧太乾旱。」

    姜玉姝搖搖頭,「初到貴地,我並不清楚圖寧的情況。不過,既然周圍的收成好,您為何不向同僚取取經?」

    「噯喲,真不是拍馬屁,即使整個庸州所謂的『耕作能手』加起來,恐怕也比不上姜特使!」孫捷吸吸鼻子,賠笑恭維,「眾所皆知,現有的土豆耕種要領,全是您昔日的心血。」

    「大師駕臨本縣,我何苦外出取經呢?」

    姜玉姝謙虛道:「不敢,不敢當,孫大人過譽了。」

    「哪裡?明明是姜特使過謙了!」孫捷低頭喝了口茶,眼冒精光,抬頭瞬間換上可憐神態,憂愁說:「我無能,掉烏紗帽是該的,只是心疼餓肚子的老百姓。」

    姜玉姝歷練多年,豈會看不懂?她心平氣靜,溫和說:「孫大人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關於耕種要領,我恰巧帶了一份冊子,不嫌棄的話,待會兒拿回去看看。」

    「多謝,多謝!」孫捷起身,感激拱手,慶幸想:首戰告捷,再接再厲,打鐵趁熱,明天再來求別的!

    姜玉姝站起還禮,「舉手之勞而已。我才疏學淺,遣詞造句大多自創,還請別見笑。」

    「哪裡喲!」孫妻亦起立,討好地告知:「特使所著的書,《西北行》,我家老爺讀後讚嘆不已,顯見文采出眾。」

    「啊?」

    姜玉姝一怔,詫異問:「《西北行》?那是我當年流放途中寫來解悶用的,您怎會有?」

    「府城書鋪里買的。」有求於人,孫捷趁機奉承,「聽掌柜說,是從西蒼流傳過來的,賣得不錯。」

    姜玉姝疑惑暗忖:書商私自翻印的嗎?居然沒告訴作者一聲。

    「拙劣之作,難登大雅之堂。外子當初托人印了幾本,為的是留個紀念,萬萬沒料到會流傳開。」

    為了戴穩烏紗帽,孫捷夫婦齊心協力,大拍馬屁。

    姜玉姝哭笑不得,初次見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縣令,暗叫稀奇,眼看天已黑,正琢磨對方是不是想留下吃晚飯時,院門外忽然響起馬嘶聲,旋即有人拍門。

    誰?

    由於是小巧四合院,姜玉姝剛往外望了兩眼,便見廚娘李婆子提著燈籠,小跑去開門,哈腰恭敬說:「大人回來啦?快進屋裡坐,夫人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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