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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嬰兒左臂受傷,脖子亦被戳傷,正滲血。他扭頭,眼巴巴望著熟悉的親人,逐漸無力踢蹬雙腿,紅頭脹臉,哭啞了嗓子。
稚嫩孩子痛苦哭泣,一聲又一聲,猶如一把又一把刀,不斷扎在母親心上,令母親心急如火,心如油煎。姜玉姝屏息凝神,察言觀色,慢慢靠近,一直冒險袒露脖子。
眾人各懷心事,屏住呼吸旁觀。
不料,當距離床榻半丈時,姜玉姍忽然喝令:「跪下!」
「你----」郭弘磊剛張嘴,卻見妻子立即跪下,頓時喉嚨發梗,怒目切齒。
「玉姝----」王氏等人束手無策,個個不敢眨眼睛。
發現面熟的親人靠近,嬰兒本能地高興起來,蹬蹬腿,使勁掙扎,急欲抽出胳膊討抱,「嗚嗚哇哇~」求助。
為了孩子,姜玉姝忍辱負重,不假思索地下跪,膝行繼續往前,絞盡腦汁地穩住對方,「妹妹,這些年,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
看著姐姐對自己下跪,姜玉姍痛快極了,得意洋洋,興奮乃至亢/奮,遍布血絲的眼睛異常亮,「哼,你本來就對不起我!」
「對,你說得對。」
雙方越來越近,姜玉姝心如擂鼓,嘴上懇切表示:「其實,我一直想把弘磊還給你,但之前郭家背負流刑,行動受制於官府,無法離開,故未能成功歸還。」五尺,三尺,二尺,姜玉姝全神戒備,繼續挪,「直到去年年底,聖上才赦免我們,現在好了,你的弘磊,人稱郭校尉,當上了咳、咳咳。」
「當上什麼啦?」姜玉姍語氣像夢囈,恍恍惚惚,腦子裡亂鬨鬨。
「千戶。」姜玉姝終於挪到對方跟前,咬咬牙,正欲動手時----
許氏擔心女兒,脫口喊:「姍兒小心!」
姜玉姍顫慄,如夢驚醒,怒火中燒,右肘一沉,略微後移以蓄力,狠狠把剪刀捅向嬰兒脖子,尖聲呵斥:「騙子!你也是騙----啊!」
電光石火間,姜玉姝全力一撲,趁對方略移開剪刀的瞬間,右手不顧一切地搶剪刀,掌心登時被刺穿!她忍疼,拼命扯開對方左臂彎,避免孩子被勒/死,火冒三丈地罵:
「鬆手,瘋子,你個瘋子!」
「我所擁有的一切,全是、全是努力掙得的,不是白撿的,誰也別想搶走!」
「你想坐享其成?簡直做夢!」
幾乎在妻子一撲的同時,郭弘磊火速跟隨,雷霆震怒下毫不留情,他首先抬腳一踢,擊落剪刀並奪走,旋即把姜玉姍抓離妻兒,拎起她並往屏風處一扔!
「啊----」
「咚~」、「咯啦」一陣亂響,姜玉姍撞翻屏風架,倒地時,上臂如常,小臂卻反折,明顯斷了。她捂著傷口,翻來滾去,悽慘哀嚎。
「姍兒!」許氏臉色蒼白,慌忙蹲下攙扶。
「二、二姐?大姐,孩子怎麼樣?」姜明誠看看大姐母子,又看看二姐,腳步遲疑不決,惶惶不安。
「燁兒!我可憐的孫兒,你受苦了。」
「二嫂,沒事?」
「都傷哪兒了?」王氏等人一擁而上。
姜玉姝抱著孩子,淚如雨下,哽咽難言。
郭弘磊左手按住兒子臂傷,右手捂住妻子掌傷,無暇追究,扭頭喝令:「大夫呢?立刻叫大夫來!」
老管家早已驅散其餘下人,聞言一推提著藥箱的方勝,急忙答:「是!老方,快進去救人,看你的了。」
方勝候命已久,匆匆推門而入,忙碌救治。
嘈雜混亂間,只有姜世森站在原地,臉色黑沉沉。
須臾,他突然揪起次女,重重掌摑,「啪~」響亮耳光聲後,姜玉姍嘴角破裂,下意識呼喚:「娘!」
「大人,大人手下留情啊。」許氏左攔右擋。
姜世森顏面掃地,揮開繼妻,咬牙說:「此等孽障,一而再再而三地任性妄為,鬧得家無寧日,今天更是犯下不可饒恕的錯,留不得。讓開,誰也別攔著,我要打死這孽障,打死了她,太平清靜!」
「不,不行!」
「爹,您、您息怒。」
一家三口推來搡去,姜世森接連掌摑次女,並隨手撿起被撞壞的屏風架木條,劈頭蓋臉地抽打。
「你、憑什麼打我?又打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姜玉姍始終認為自己委屈,左閃右避間,面龐扭曲,頻頻反擊,單手摟住父親的腿,仰臉,瞪視嚷:「我恨你,偏心眼的老東西,你不配做我的父親!」
「孽障,孽障。」
姜世森急怒攻心,眼前發黑,差點兒昏厥,剎那間真想大義滅親了。他抽出腿,狠狠一踹!
「我恨----」姜玉姍被踹倒,摔在散架屏風上,後腦勺恰被一顆長鐵釘刺入,罵聲戛然而止,渾身抽/搐幾下,蹬了蹬腿,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姍兒?」
「你、你怎麼了?」許氏呆若木雞。
姜明誠倉惶蹲下,壯著膽子探查一番,哭著稟告:「二姐後腦勺被釘子扎了,好像、好像沒有氣息了。怎、怎麼辦?」
許氏跌坐,抖若篩糠,伸手觸摸女兒的氣脈,半晌,猛地撲在女兒身上,肝腸寸斷,哭喊:「姍兒,我的心肝,娘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竟、竟白髮人送黑髮人,天吶,天吶,我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