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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如假包換?嘖,江湖郎中四處為家, 今兒在赫欽,興許明兒就走了,無處可尋的。算了,咱們拭目以待!」

    王巧珍眼珠子轉了轉,又問:「毒性究竟大不大?該不會鬧出人命吧?」

    丫鬟嚇一跳,白著臉使勁搖頭,「阿彌陀佛!奴婢遵照您的吩咐,再三向郎中解釋,談得明白無誤了,郎中才配藥的。商定只為了趕走『姓廖的』,豈敢毒害人命呢?買的是誘蘚散,而非砒/霜呀。」

    王巧珍心下惴惴,卻色厲內荏道:「慌什麼?膽小的東西,我不過隨口問一聲罷了。」

    「人命關天,奴婢絕不敢的。」丫鬟囁嚅道。

    「行了行了!誰敢?本夫人也不敢。」

    王巧珍踱步,沉思半晌,吩咐道:「假如小蝶明早犯了杏斑蘚,必定要買薔薇硝治的,哼,薔薇硝不管用,她必定央求請大夫,但大夫也治不了。一旦誘蘚散起效,這兩天,你就依計行事,把方勝的醫術宣揚出去,明白嗎?」

    「明白!」

    次日。清晨

    西廂書房內書聲琅琅,龔益鵬閒來無事,耐心給郭煜開蒙,教授《三字經》。

    王巧珍則照舊睡到大天亮,洗漱穿戴,丫鬟端了早飯來,她在房裡食不下咽,掐著平日的時辰,慢吞吞走向正房。

    她邁過門檻,抬眼望去:

    王氏歪在矮榻上,廖小蝶背對門,坐在榻旁侍奉,柔聲細氣,兩人有說有笑。

    昔年在靖陽侯府時,廖小蝶亦是如此,晨昏定省,不厭其煩地陪伴王氏,千方百計地哄老人高興。

    聽見下人問安與腳步聲,廖小蝶站起,轉身揚起笑臉,「表嫂。」她的臉頰皮膚潮紅,起了些小紅點,十分顯眼。

    「表妹起得真早。」

    哈哈哈,見效了!她果然犯病了!

    王巧珍瞬間心花怒放,暗中冷笑,慢悠悠靠近,關切問:「老夫人昨晚歇得好不好?天愈發暖和了,犯春困,您該多睡會兒才是。」

    王氏拍拍榻沿,王巧珍會意地落座,老人無奈答:「這都什麼時辰了?再困也該睡醒了,你啊,天天早睡晚起,仔細睡多了頭暈。學學小蝶,她就一貫起得早。」

    「春困嘛,大清早我實在起不來,橫豎閒來無事,才多睡了一會子。」王巧珍親昵挨著婆婆,掩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

    家境敗落,再度寄人籬下,廖小蝶再度忍辱負重,忙附和說:「這時節確實容易犯困,原本我也困得起不來的,誰知杏斑蘚又犯了,癢得睡不著覺,只好起來尋薔薇硝。」

    王氏有感而發,唏噓說:「唉,府里遠遠比不得從前嘍,諸多東西不齊備,想用薔薇硝,還得打發人出去買。」

    「奇怪,怎麼又犯了?」王巧珍皺眉,若無其事,斜睨幾眼,「從前在都城侯府住著時,便見你年年犯,年年治,居然至今未能根治嗎?」

    廖小蝶癢得難受,抽出帕子輕輕撓臉,苦笑答:「從小到大,沒有哪一年不犯的,大夫明說了:年年都有春季,體質天生,無法根治。」

    王巧珍狀似順口問:「現在才三月底,犯早了些吧?」

    「今年天暖得格外早,院子裡的花兒陸續開了,依我看吶,十有八/九有倒春寒。」王氏猜測道。

    廖小蝶頷首贊同,「是啊。夜裡用不著炭盆了,早起一開門,太陽多大。」

    「唔。」歷經磨難,王氏把喪夫喪子與家敗之慟深埋心底,年紀越大,越不愛動輒較真,性情越平和,她慈眉善目,樂呵呵閒話家常。

    廖小蝶頻頻以帕子蹭臉解癢,王巧珍看在眼裡,樂在心裡。

    片刻後,奉命外出買藥的下人返回,僕婦奉上一個紙包,稟道:

    「老夫人,薔薇硝買回來了。」

    王氏抬手示意,廖小蝶便接過,「你快拿去擦擦,看著臉越來越紅了。」

    「哎,那我回房洗洗臉再擦藥。」

    「去吧。」

    廖小蝶急匆匆回房,洗臉擦藥。因為囊中羞澀,僅剩幾兩盤纏,她輕易不肯動用,決定一切儘量靠郭家。

    誰知,擦了薔薇硝之後,非但未能緩解癢症,臉反而越來越腫,嚇得她坐立不安,趕去正房求救。

    午後,天光明亮,王氏眯起老花眼端詳片刻,納悶問:「怎麼會這樣?莫非藥鋪配錯了藥?」

    「應該不是。薔薇硝我極熟悉,早上的藥沒問題,只是不知為什麼擦了不見效。」事關容貌,廖小蝶心驚膽戰。

    王巧珍心知肚明,卻故意忿忿道:「肯定是藥鋪粗心大意,沒配准分量!哼,豈有此理,真箇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想當年,誰敢糊弄靖陽侯府?如今卻連小商販都敢糊弄咱們,老夫人,不如讓三弟上一趟縣衙,請劉知縣主持公道吧?」

    「表嫂消消氣,薔薇硝真的沒問題,我用多了,閉著眼睛也能辨認,千萬別為了我而打官司。」廖小蝶勉強擠出微笑。

    王氏嘆氣,「巧珍,你又衝動了。衙門是什麼地方?家裡比不得從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免落下仗勢欺人的惡名,招人恨。」她略一思索,吩咐道:

    「這樣吧,立刻去請個大夫來,瞧瞧是怎麼回事,好對症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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