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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這些, 全是小公子的, 擱在同一口箱子裡, 方便尋找。」潘嬤嬤坐在小馬紮上, 對著一口敞開的衣箱念叨, 細緻整理。遷居在即,她日夜忙碌, 收拾行李。
姜玉姝則坐在床上,對著一個敞開的小巧木匣, 匣內裝著幾個銀錠並一袋碎銀。她全神貫注,翻開日常花銷帳本, 提筆蘸墨, 時而想,時而算, 時而寫, 半晌才擱筆, 忍不住嘆了口氣。
「夫人, 怎麼了?」潘嬤嬤捧著一疊嬰兒衣物, 抬頭關切問:「銀子是不是不夠使了?」
姜玉姝左手托腮,右手撥弄銀錠,苦惱答:「算一算, 僅剩一百多兩。唉,我的錢快花光了, 辦不起滿月酒。」
「啊?」
「公子的嫡長子,怎能不擺滿月酒呢?太委屈孩子了吧?」潘嬤嬤頓時急了,欲言又止,猶豫數息,提醒道:
「其實,買宅子的一千兩,以及添置家具器物的銀子,本不該動用夫人的體己錢。公子不是得了六千兩賞銀嗎?應該從那裡支。」
「有雖有,但那筆銀子遠在庸州府衙,相隔數百里,一時半刻運不回來。買宅子的事兒拖不得,宜早不宜遲,早些搬進新家,人人歡喜!」姜玉姝合上木匣,打起精神表示:
「放心,我正在想辦法,不會委屈燁兒的。」
潘嬤嬤作為奶娘,自然向著二公子夫婦。她展開一塊包被,抖了抖,小聲問:「老夫人她們也有體己,估計還不少。夫人既然手頭緊,為何不告訴婆婆?」
「這……」
姜玉姝沉思不語,暗忖:買宅子、添置家具器物,婆婆和嫂子都知道的,她們也知道朝廷賞的六千兩寄存在庸州,卻毫無主動掏銀子墊付之意。如今,郭家除了我夫妻倆之外,其餘人均無收入。
侯爺遺囑,把家長之位傳給次子----事實上,無論有無遺囑,依弘磊的品性,他定會竭盡全力照顧親人。
因此,明擺著的,今後幾年,甚至十幾年,將由我夫妻倆負責養家。
但婆婆健在,瑣碎家務一貫由她掌管,即使她放權,我上頭還有大嫂呢。既成了一家人,只能耐心磨合……姜玉姝皺了皺眉,迅速振作,輕快說:
「好主意!我明早就找老夫人商量,儘快張羅宴席。」
潘嬤嬤鬆了口氣,「祖母疼愛孫子,老夫人肯定有辦法的!等那六千兩運回赫欽,夫人千萬別不好意思,記得取回體己。要不然,六千全成公中的了。」
「嗯……好!」
姜玉姝收起帳本和錢匣,盤算並唏噓,「買宅子、添家具、辦酒席、置田莊、衣食行,認真算起來,六千兩撐不了幾年的。」
潘嬤嬤安慰道:「官員不都有俸祿嗎?您和公子馬上可以開始領俸祿了,日子總會慢慢寬裕的。」
「但願如此。」
姜玉姝坐了良久,掀被下榻活動筋骨,略走了幾圈,便忙著收拾行李,滿懷期待地說:「聖上賜封弘磊『校尉』頭銜,他不太可能繼續當親兵。不知竇將軍會給派個什麼官職呢?」
「哈哈,軍營里的武官,老婆子只聽說過『將軍、千戶、百戶』等幾個,猜不著啊。」潘嬤嬤興致勃勃,篤定說:「總之,憑公子的本事,至少能當個小頭領!」
姜玉姝笑了笑,正欲開口,附近客房卻突然響起責罵聲、悲哭聲、勸阻聲,嘈雜不堪。
兩人對視一眼,潘嬤嬤詫異問:「鬧哄哄的,什麼動靜?」
姜玉姝屏息側耳,須臾,起身說:「廖表姐屋裡傳來的。」
「您聽,廖姑娘正在挨罵。」潘嬤嬤搖首咋舌,嘀咕說:「這罵辭,聽著怪耳熟的,想當年,廖姑娘對世子獻殷勤,結果被世子夫人大罵一頓。」
姜玉姝一頭霧水,凝神細聽,驚訝喃喃:「老夫人在勸,似乎弘磊他們也在場。大晚上的,出什麼事了?」
潘嬤嬤恰整理妥一箱嬰兒衣物,請示問:「要不、我去看一看?」
「嗯,去問問怎麼回事。」姜玉姝不放心地囑咐:「借住後衙,家醜不宜外揚,提醒她們冷靜些,大吵大鬧,外人聽見會恥笑的。」
「是。」
潘嬤嬤出門打探消息,不消片刻便返回,急切稟告:
「老夫人和公子們都在場,具體不知何故。但鄒貴和胡綱在門外守著,據他倆說,大夫人要趕廖姑娘走,而且是叫她母女倆連夜走!」
「什麼?連夜走?」
姜玉姝狐疑不解,踱了兩圈,稍作思索,拿起披風說:「我去瞧瞧!」
「外頭下雪呢,天寒地凍,月子裡的人不能受凍。」潘嬤嬤忙勸阻。
姜玉姝心裡七上八下,耳語說:「細想想,十有八/九是龔大哥的案子有回音了。事關重大,又吵得不像話,我得去看一看。」
潘嬤嬤勸不住,只能幫她裹嚴實了,攙扶趕去一探究竟。
少頃
小廝跑近前,鄒貴聽明二夫人來意,飛奔叩門通報。
郭弘磊親自開門,快步攙扶,低聲問:「天冷,你怎麼來了?」
「不放心,來看看,大嫂和廖表姐為什麼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