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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兩人相隔半個院子,一個站在房門口,滿臉喜色,意氣風發;另一個端坐院中,面無表情,眼神淡漠。
「哥,裴大人陪著我,守了一整天。」郭弘哲耳語告知。
郭弘磊低聲答:「知道了。你先招呼著,我去去就回。」
「快去快回啊。」
郭弘磊定定神,明智地斂起笑容,朝對方走去,客氣說:「裴兄,這陣子多謝你關照我的家人。」
裴文灃一臉一身落滿雪花,沉默不語。
兩個男人,一站一坐,一英武一清俊。
雙方的小廝杵在邊上,不知所措。
裴文灃目不轉睛,被對方難以掩飾的欣喜之色深深刺傷了。良久,他倏然起身,扯開嘴角,古怪地笑了笑,始終未發一語,重重拂袖,冷著臉離開了。
「公子----「吳亮和蔡春急忙追趕。
郭弘磊默默目送,若有所思。
突然,房門「吱嘎「半開,潘嬤嬤帶領奶媽進屋餵孩子,旋即關門。
郭弘磊如夢初醒,轉身奔向房門,急喚:「等等!讓我進去看一眼。」
「不行吶。」潘嬤嬤直言不諱,隔著門說:「公子剛到,風塵僕僕,必須沐浴換了乾淨衣服,才能進來。萬一穢著夫人或孩子,就麻煩了。」
郭弘磊無可奈何,低下頭,拍了拍連日趕路的灰撲撲衣袍,嘆了口氣,只得催人備水沐浴。
翌日·清晨
姜玉姝一覺睡到天亮,辰時末才清醒,一睜開眼睛,便聽見外間有人說話:
「五封信,都是報喜的,立刻托人送出去。」
「是!」鄒貴躬身接過信。
郭弘磊囑咐:「車馬先備好,不定何日便啟程。」
「馬上去辦!」
郭弘磊一揮手,「去吧。」
夢麼?
姜玉姝揉了揉眼睛,恍惚以為在夢裡,環顧四周,發覺被褥全換了,自己穿著乾淨衣裳,髮絲梳理得整整齊齊,身上也擦拭過了。
劇痛折磨後,她腦子遲鈍,整個人發木,扭頭望著屏風,口渴,清了清嗓子,「咳咳。」
一眨眼,郭弘磊大踏步邁進裡間,丰神俊朗,「你醒了?」
「真的是你啊?剛才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姜玉姝震驚。
郭弘磊落座榻沿,「我昨晚就到了!只是你歇得早,所以不知。」
「又受傷了?嚴不嚴重?長榮他們怎麼樣?」
郭弘磊偏頭看了看自己肩膀,輕描淡寫答:「不礙事,全是小傷,都快痊癒了。」
姜玉姝呆了呆,腦子驀地開始轉動,心如擂鼓,緊張問:「哎,孩子呢?怎麼不見孩子?我昨晚才看了一眼,他就被抱走了。」
「你好歹看了一眼,我至今連一眼還沒看見呢。」郭弘磊語氣無奈,卻掩不住地流露喜色,解釋道:「從昨晚到現在,孩子一直在睡,我想去看看,嬤嬤卻說天冷,嬰兒『怕見風、怕著涼』,不讓隨便開門瞧。」
「他在哪兒?」
「隔壁屋,奶媽照顧著,免得哭鬧吵你休息。」郭弘磊俯身,單手捧著她的臉,輕輕一吻,附耳說:「夫人受苦了。我原想早些回來的,誰知告不著假。」
姜玉姝閉了閉眼睛,纖長睫毛微顫,心思一動,敏銳察覺不妥,擔憂問:「你、你的左手,抬不起來嗎?」
「抬得起來。」郭弘磊立刻抬手,「肩傷尚未痊癒,暫不能完全舉起,過陣子會恢復的。」
「好,好,我明白了,你快放下,痊癒之前別亂動。」姜玉姝手伸出被窩,趕緊拉下傷患左臂。
郭弘磊順勢握住她細瘦手腕,端詳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的人,內心歉疚得無以復加,起身說:「等著,我去叫人做吃的來。」
姜玉姝眸光晶亮,按捺不住心急,「孩子什麼時候醒?我想看看他,昨晚根本沒看清楚。」
「唔……我得問問。」郭弘磊從昨晚好奇至今,也心急得不行。
「好,快去問一聲。」
郭弘磊點點頭,幾個大步便走出去了。
不消片刻,他端著食物返回,潘嬤嬤則端著熱水,「夫人醒了?快洗漱洗漱,吃早飯。」
「孩子----「姜玉姝停頓,凝望擱在托盤上的明黃筒狀物,遲疑問:「那是什麼東西?明黃色,不能擅用的吧?」
潘嬤嬤昨晚便知曉了,喜形於色,讚嘆:「夫人好眼力!這是聖旨,您看了,一準兒高興!」
郭弘磊放下食物,拿起聖旨坐在榻沿,展開給她看,嚴肅說:「姜特使,請過目。」
「說什麼呢?」姜玉姝困惑不解,就著他的手,定睛掃視,先是一目十行,猛地雙目圓睜,而後逐字逐句鑽研,不敢置信,「赦免流刑?赦免?我們、我們不再是流犯了?」
「對!」
「聖上赦免了郭家。」
姜玉姝淚花閃爍,「皇帝封你為校尉,還賞了六千兩?」
「因戰功而受賞的。發的是銀子,而非銀票,太沉,當時沒馬車,又個個傷勢未愈,索性寄存在庸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