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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一想到孩子可能不好,她簡直憂心如焚,且極度自責,自責於未能呵護好胎兒。

    少頃,潘嬤嬤把老大夫請至偏廳,郭弘哲正在等候,一見面,他疾步相迎,關切問:「如何?不要緊吧?」

    「莫急,莫慌。」老大夫擺擺手。

    「大夫,我家夫人的病,到底要不要緊?您剛才一遲疑,嚇得人心驚膽戰。」潘嬤嬤尾隨,心急火燎。

    老大夫落座,鋪平紙,提筆蘸了蘸墨,慢條斯理地說:「郭夫人脈象濡弱,軟而無力,『濡主濕邪,弱主氣虛』,觀脈象,她必定一向勞心費力,且憂思深重,白天精力不濟,夜裡多夢少眠,極易被驚醒。」

    「對,對的。最近,她經常做噩夢,風雪聲、打更聲,半夜老是被各種動靜驚醒,嚇得大汗淋漓。」潘嬤嬤頻頻點頭。

    「心氣不足,體虛盜汗。」

    潘嬤嬤嘆氣,解釋道:「大夫高明,全被您說中了!唉,我們夫人自從有孕以來,忙忙碌碌,一直無暇保養身體。」她湊近,焦急問:「那,您可有辦法給她調養調養?孩子呢?孩子好不好?」

    「莫急,老朽正在開方子。」老大夫行醫大半輩子,耐性十足,不慌不忙,「做母親的虛弱,脈象不夠穩健,母子一體,孩子多少受了些影響。幸而胎還算穩當。」

    郭弘哲不知所措,干焦急,扼腕說:「孩子不能有事,嫂子更不能出事!否則,如何向二哥交代?大夫,家嫂母子的安危,皆繫於您一人之手了。」

    老大夫和藹答:「我一定盡力而為。」

    「咳。」潘嬤嬤到底忍不住,小聲問:「八個多月的身子,您診出是兒子還是女兒了嗎?」

    老大夫埋頭寫藥方,因無十足把握,索性推說不知,歉意答:「請恕老朽醫術平平,無法斷定男女。」

    「啊?」潘嬤嬤難掩失望之色。

    郭弘哲會錯了意,誤以為大夫診出是女兒,正色表示:「無妨,侄女也挺好的。當然,侄子更好。只要二嫂娘兒倆平安!」

    「沒錯!母子平安,是最重要的。」潘嬤嬤使勁點頭。

    老大夫擱筆,吹了吹墨跡,遞過藥方囑咐:「按方抓藥,按時服藥,平日多寬一寬病人的心,別讓她操勞傷神。」

    「哎。」潘嬤嬤躬身接過藥方。

    「病人心事重,無論是何緣故,總之家人要想方設法地開解她。」老大夫起身,拎起藥箱,繼續囑咐:「這個方子,主治風寒發熱,兼有鎮靜安神之效。七日後再診脈,如果病癒了,我再開安胎與調養身體的方子。」

    「好,有勞了。」郭弘哲付了診金,拿過藥方準備請何氏的人抓藥,順道送大夫出門。

    下一瞬,潘嬤嬤匆匆返回臥房。

    老人邁進門檻之前,腳步一停,揚起笑臉。

    姜玉姝心神不寧,一聽見腳步聲便慢慢坐起,迫不及待地問:「嬤嬤,大夫說什麼了?我的病要不要緊?孩子有沒有事?」

    「沒事,不要緊!」

    潘嬤嬤挽起簾帳,寬慰道:「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時候了?夫人不過是著涼而已,喝了藥,很快會好的。」

    姜玉姝目不轉睛,追問:「孩子呢?孩子怎麼樣?」

    「好得很!」潘嬤嬤坐在榻沿,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肚子,安慰道:「孩子若不好,怎麼能天天動彈?」

    姜玉姝略放下心,「這倒是。孩子每天都動彈,總是固定時辰才動,一板一眼的。」

    「對啊。」潘嬤嬤遵從大夫叮囑,樂呵呵,「真是個乖孩子,等生下來,一定不難照顧。」

    姜玉姝心思悄轉,冷不防問:「大夫是不是說我的病難治啊?」

    「噯喲,根本沒有的事兒,哪裡就病到如此地步了!」潘嬤嬤連連搖頭,極力否認,「放心,三公子已經托潘夫人的人上街抓藥去了,待會兒煎藥服下,一準兒藥到病除!」

    「真的?」

    「千真萬確!」

    姜玉姝不得不起疑,遂全神貫注,旁敲側擊半天,最終,潘嬤嬤一個不慎,說漏了嘴:

    「天吶,什麼絕症?快別胡說了!明明只是憂思深重、娘兒倆虛弱些罷了。」

    姜玉姝恍然,凝重說:「原來大夫是診出孩子虛弱?而非有什麼疾病?」

    「娘兒倆都沒大礙,夫人不要胡思亂想。大夫叮囑,切忌勞心費神。」潘嬤嬤說漏了嘴,懊惱不迭。

    月份大了,平躺時,腹部壓得人難受,腰酸胸悶。因此,姜玉姝大多側躺,鬆口氣,無奈說:「既然沒什麼大礙,嬤嬤何必隱瞞?其實我心裡明白,東奔西走半年,不光自己累,孩子也累。」

    「多休息,身體自然就結實了。」

    姜玉姝「嗯「了一聲,默默凝視簾帳,眼神發直,整個人有些恍惚。

    休養月余,她肚子大了些、腳更腫了些,臉卻瘦了,白皙脖頸細長。

    她出神片刻,忽然扭頭,叮囑道:「對了,我想起件事!莊主簿、哦,現在應該改叫莊大人了,等他來訪,嬤嬤直接把桌上那份文稿給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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