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頁
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郭弘磊勇猛征戰沙場,期盼擺脫家族罪名,卻無法左右皇帝旨意,只能安慰:「勤懇安分,將功贖罪,總是沒錯的。拭目以待罷。」
「其實,「郭弘哲慢悠悠剝炒栗子,因做了備受村民尊敬的先生,踏實而滿足,笑著說:「眼下雖全家是流犯、屯田充軍辛勞,可日子並非難得過不下去。耐心等等唄,但願有朝一日,能擺脫罪名,當平民百姓,就很好了。」
兄嫂一聽,倍感欣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姜玉姝和郭弘磊不約而同,笑了笑,剝栗子遞給弟弟,兄長贊道:「難得你明白這個道理。」
「或許明年此時,咱們的流刑就結束了。」做嫂子的眸光堅毅,「世上流犯千千萬,分三六九等,大家既是為自己,更是為後代著想,堅持踏實恪盡本分,無論最終被赦免與否,也問心無悔了。」
郭弘磊大為贊同,「對!盡人事,問心無悔。」他見弟弟哈欠連連,便道:「很晚了,都歇息吧。」
「哎喲。」郭弘哲站起,伸了個懶腰,探頭瞥向院子裡人群,嘀咕說:「喲?大伙兒都沒睡,真是好精力。我卻困得不行了,先回房。」語畢,他告別兄嫂,回屋睡下。
「去吧,明兒不必早起。」
姜玉姝坐久了,略活動筋骨,慢慢邁出門檻,月影已西斜。她仰望圓月,愉快笑說:「今年的中秋,月色比去年美!」
「是嗎?」郭弘磊靠近,並肩賞月,感慨道:「去年這時候,我們在蒼江岸邊,押送俘虜回營。」
姜玉姝扭頭,不放心地問:「竇將軍立下軍令狀,朝廷限今年內收復庸州,中秋過後,只剩三個月了。最近戰況如何?」
郭弘磊摟著妻子雙肩,沉穩答:「放心,會順利的。你如今不能受累,也該歇息了。」
夫妻倆任由其餘人在院子裡談笑打鬧,轉身回房歇下。
次日午後,又是分別時。
一行人站在路邊相送,姜玉姝頻頻點頭,答:「好,知道,我記住了。」
「我壓根不懂馴馬,暫時不會去碰的。」
郭弘磊按著佩刀,反覆叮囑,「鄒貴他們幾個懂一些,叫他們去馴,即使馴歪了也不要緊,等我回家,再設法彌補。」
姜玉姝點頭如搗蒜,嚴肅表示:「你就放心吧,哪怕馴歪了,我也不管!」
「很好,這就對了。」郭弘磊莞爾,騎上剽悍戰馬,一抖韁繩,俯視家人說:「平日多保重,我得回營了。」
郭弘哲大聲說:「兄長也千萬多加保重!」
眾人互道「保重「,須臾,鞭子凌空一甩,噼啪作響,郭弘磊率先打馬:「駕!」
四騎馬蹄跺地,「嘚嘚~「遠去,身影轉眼消失在拐彎處。
姜玉姝久久地目送,回神後即振作,高聲道:「中秋一過,重陽在即,大伙兒再辛苦一陣子,等忙完秋收,估計下雪後就清閒了,到時再休息!」
「走吧,該下地了。」
眾人言聽計從,散開收拾農具,個個盼著寒冬臘月,好安穩休息過年。
豈料,數日後,連崗鎮的桐油村忽然來人求救,心急火燎,先找到莊松,莊松束手無策,忙叫上姜玉姝,匆匆趕去當地探查。
車輪轆轆,車旁除了六七匹馬,還有三匹騾子。
桐油村的里正騎著騾子,一邊趕路,一邊絮絮叨叨地訴苦:「那片地本來好端端的,鄉親們起早貪黑地侍弄,土豆長勢不錯,誰知,五六天前,葉子忽然蔫了。初時我們還罵『懶貨不澆水』,可按時澆夠水之後,葉子反而更蔫了!」
「唉,三四天後,那片莊稼全枯死了,白忙活。奇怪的是,葉子一直沒枯黃,仍是青綠色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莊松眉頭緊皺,再三追問:「到底有多少畝被波及了?你們就算不出來嗎?」
「沒、沒法算吶。其中有幾畝,今天看著好好的,明天就開始枯萎,算不準的。」老里正及其同伴唉聲嘆氣,愁眉不展,既懊惱,又擔憂,緊張問:「村裡頭一回種,干著急,不知官府可有辦法?」
莊松飽讀詩書,做得一手好八股,卻不通農桑。他勉強鎮定,冷靜答:「急什麼?且等我們親眼瞧一瞧,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而後從長計議。」
姜玉姝坐在馬車裡,心不斷往下沉,扼腕說:「害病了,青枯病。」
「那,你有沒有辦法治?」莊松策馬,繞至馬車另一側窗前詢問,避開村民。
根本原因在於:土豆並未脫毒。根本難題在於:憑乾朝的科技,缺東少西,官府又一直催得死緊,無暇潛心鑽研……故只能賭運氣,栽下未脫毒的種子。
屯田最無奈之事,莫過於明知糧種可能攜帶病害,一時半刻卻無法解決,硬著頭皮栽種。
姜玉姝心知肚明,暗自嘆息,坦言相告:「抱歉,對於已經得病的,誰也沒辦法治癒,必須儘快剷除那片莊稼,避免波及周圍。」
「唉,唉。」莊松攥緊韁繩,長吁短嘆,小聲愁道:「可惜,突然沒了一大片莊稼。我真擔心病害蔓延,到時,咱們的一千五百萬斤糧食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