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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當紅蓋頭覆下時,她心思一動,驀地恍然大悟,暗忖:
今天是我出嫁,認認真真地辦禮,嫁給他。
死而復生的當天,我們相識,相處一年多,彼此了解,志趣相投,故決定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
即日起,我真正地成親了!
不久,吉時到。
周延任司儀,潘嬤嬤當喜婆。
「吉時到!」周延換上乾淨衣衫,肅穆立在旁邊,主持拜禮。
蓋頭遮得嚴實,十分悶熱,姜玉姝被攙扶著,緊張得簡直頭暈腦脹,稀里糊塗。她抬手,使勁摁著亂蹦的心,與郭弘磊一齊,反覆地拜、跪……待徹底回神時,人已經在喜房裡坐著了。
「好生歇著,啊!」潘嬤嬤臨走前,悄悄塞給郭弘磊一方雪白帕子,後者一愣,倉促收好。
「吱嘎「一聲,門緊閉,喜房裡只剩夫妻二人。
姜玉姝坐在榻沿,悶熱得冒汗。
郭弘磊站定,忍不住先望了望房梁,而後才走向妻子,彎著腰,伸出雙手揭了蓋頭----
他目若朗星,細細端詳雪膚花貌,訝異問:「你怎麼滿頭汗?」
姜玉姝抬手一指紅蓋頭,「布料太厚實了,悶的。」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這圓房之禮,與拜堂成親差不多。」郭弘磊目不轉睛,用蓋頭布幫她擦汗。
我臉上唇上有胭脂呢,萬一暈開,豈不滑稽?
思及此,姜玉姝急忙別開臉,起身說:「粘乎乎的,我洗洗臉。」
「去吧。」郭弘磊把紅蓋頭放在桌上,漸漸也覺得悶熱。
水聲嘩啦作響,姜玉姝挽起袖子,洗去脂粉,長長吁了口氣。
她擦臉擦手,轉身一看,見對方皺眉盯著房梁,便好奇問:「看什麼呢?」
郭弘磊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指著房梁,唏噓答:「咱們成親那天,剛拜完堂,大哥就被刑部抓走了,我回房想換下喜袍去打探消息,叫門卻遲遲無人答應,我覺得奇怪,踹門一看,你竟支開下人、試圖懸樑自盡!」
「咳,這、這個……」姜玉姝攥著帕子,措手不及,無言以對。
郭弘磊目光深邃,凝重告知:「我救下你後,一探,氣息沒了、脈息也沒了,實在是可怕。幸虧大夫妙手回春,否則,你早已喪命了。」
其實,沒有「否則「,姜姑娘不幸當場喪命了。
大夫妙手回春,救的是我。
姜玉姝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郭弘磊鄭重其事,緩緩問:「時隔一年,不知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姜玉姝一個激靈,脫口答:「我絕不會尋死!」
「這就好。」郭弘磊鬆了口氣,靠近捧著她的臉,嚴肅說:「我並非不通情理之人,萬事都可以商量,切莫再賭氣鬧自盡。」
姜玉姝屏息答:「嗯。」
夫妻對視,眼神交纏,兩情相悅,彼此信任。
下一瞬,房門突然被叩響,潘嬤嬤無可奈何地告知:「公子,莊主簿納涼路過,瞧見『囍』字紅燈籠,我們不便實話相告,便謊稱是您的生辰,他一聽,非得當面道賀。」
郭弘磊定定神,朗聲答:「無妨,我這就去見一見!」他鬆開手,叮囑道:「你歇會兒,我去去就回。」
「嗯。」姜玉姝目送對方帶上門,步伐輕快,對鏡卸簪釵。
與此同時。赫欽縣衙
後衙其中一間廂房內,燭光明亮。
桌上堆著幾大摞檔冊,裴文灃伏案疾書,忙得不可開交,廢寢忘食,眼下泛青黑。
「公子,「親信小廝蔡春快步近前,奉上幾封信,稟道:「都中又來信了。」
「哦?」裴文灃頭也不抬,平靜問:「誰的?」
蔡春翻看信封,逐一告知:「老夫人、夫人、大人、姜大人。」他一頓,小心翼翼地說:「還有姜夫人的。」
「啪「聲一響!
裴文灃臉色突變,重重把筆拍在桌上,冷冷道:「許氏那毒婦,居然還有臉來信?快念來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
郭弘磊:打那以後,我一看見房梁……
第70章 春風春雨
「念、念信?」小廝吃了一驚。
裴文灃面沉如水,右掌覆著方才被拍在桌上的筆, 黑色墨點凌亂四濺, 險些髒污了檔冊,沉聲答:「念吧。我實在不想親眼看毒婦的筆跡。」
「是。」蔡春本是書童, 漸漸成為心腹,識文斷字。他聽命行事, 托著信箋清了清嗓子, 硬著頭皮念道:「咳,文灃賢侄----」
「行了!」
裴文灃瞬間忍無可忍,抬手阻止小廝,頭疼靠著椅子, 揉捏眉心,冷笑道:「好一個陰險毒辣的繼母, 簡直厚顏無恥。她叫誰『賢侄』呢?」
蔡春明白幾人之間的嫌隙與仇恨, 附和著寬慰道:「對,厚顏無恥!那等自私卑鄙的婦人,根本不值得公子動氣。」
「玉姝一定是被許氏陷害了, 毋庸置疑。」裴文灃喝了口茶,荼白袍袖輕擺, 領口袖口鑲著竹青銀紋滾邊, 鳳目狹長,面如冠玉, 俊逸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