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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丫鬟僕婦簇擁主母,有的端著茶盤,有的提著食盒。

    書房內,姜世森寬袍緩袖,頷下蓄一縷長須,正低頭看信。

    虛掩的門忽被叩響,許氏略揚聲,「大人?」

    「何事?」姜世森專注於長女的來信,頭也不抬。

    許氏推門進入,親手提著食盒,賢惠道:「歇會兒,該用午飯了。天熱,我特地叫人做了幾樣清粥小菜,嘗嘗?」

    「擱著,等我忙完了的。」姜世森語帶笑意,聚精會神,逐字逐句地細看信。

    許氏親自擺放食物,斜睨丈夫幾眼,瞭然問:「西蒼又來信了?」

    「唔,弘磊的。」姜世森看畢,揚了揚信箋,嚴肅問:「姜蓯!你可聽說過?」

    許氏蹙眉,納悶問:「姜蓯是哪位?妾身孤陋寡聞,從未聽說。」

    「哈哈哈~「姜世森愉快大笑,自豪極了,正色告知:「姜蓯不是人,而是一味有止血奇效的藥材!它是被玉姝發現的,故命名為『姜蓯』。」

    許氏呆了呆,「哦?玉姝發現的?」

    「沒錯!」坐得久了,姜世森起身活動筋骨,負手踱步,唏噓道:「尋常人等百年後,僅剩一尊靈牌、一副骸骨,除子孫之外,再無旁人提起。但有了『姜蓯』之說,就大大不同了,哪怕流傳千年,世人仍會記得此良藥與姜氏相關!」他立在窗前,慈愛慨嘆:

    「玉姝此舉,可謂是光宗耀祖了。她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這般替娘家爭光,不錯,真不錯。」

    許氏不以為意,但礙於有求而來,故作歡欣狀,附和道:「確實難為她了!」頓了頓,她順勢問:「算算日子,文灃應該早已趕到西蒼上任了,玉姝信里怎麼說?」

    「說什麼?」姜世森瞥視繼妻神態,板起臉,淡淡道:「文灃新官上任,玉姝勤懇屯田,兩個孩子各自忙碌,根本沒見過面。」

    許氏按捺著焦急,湊近嘆了口氣,「文灃那孩子,實在是任性固執,誰勸都不聽,費盡心思謀去了西蒼。唉,不知他現在過得怎麼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姜世森踱了幾步落座,埋頭收拾信箋,「剛上任,十分操勞。」

    許氏抿抿唇,賠著小心問:「大人當真想把玉姍許配給他麼?」

    「兒女的親事,豈有戲言?」姜世森拉下臉,隱忍著不耐煩,語重心長地說:「文灃毛遂自薦,甘願前往苦寒邊塞為國效力,得陛下讚賞,並被欽點為西蒼同知,一入仕途便是從六品。堂堂青年才俊,哪一點配不上玉姍?」

    許氏柳眉緊皺,急切答:「大人誤會了,我並非嫌棄文灃,相反,明明是他嫌棄玉姍!」掌上明珠遭嫌棄,她氣不打一處來,不悅道:「你剛把女兒的庚帖送過去,裴家立刻便送還;你竟又把庚帖送過去,裴家索性置之不理了。這、這叫什麼呀?他們未免太失禮了。」

    姜世森靠著椅子,面無表情,反駁道:「凡事有因才有果。文灃惱怒的緣故,你比誰都清楚。當時那孩子正在氣頭上,憤然搶了庚帖送還,但岳父岳母絕不會任由他胡鬧的。耐心等候答覆吧。」

    岳父岳母?

    哼,裴婉兒死了十幾年,你至今對她的爹娘恭敬有加,對我的父母卻愈發冷淡……陰魂不散的原配!

    許氏郁懣半輩子,一直遺憾於自己是繼室。她咬咬牙,深吸口氣,捏緊絲帕,憂愁提醒道:「大人,玉姍已經十六歲了,女孩兒花期短,耗不起的。裴家究竟什麼意思?若贊同,兩家便商議親事,否則就儘早給個答覆,拖著像什麼話?」

    「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不必操心。」姜世森喝了口茶。

    許氏頓時急了,忍無可忍,憋屈道:「世上誰家是這樣嫁女兒的?低聲下氣,再三再四地求著、上趕著----」

    「呯「一聲,姜世森使勁一摜茶盞,嚴厲質問:「事到如今,還不是全怪你?哼,你干下的『好事』,令我無顏面對岳父岳母,更令朝中同僚背地裡譏笑我!」

    許氏曾挨過耳光,一見丈夫發怒,便下意識瑟縮後退,「譏、譏笑什麼?」

    姜世森黑著臉,怒火中燒,咬牙答:「攀附靖陽侯府,賣女求榮;侯府倒霉,偷雞不成蝕把米;兩個女兒爭丈夫,教導無方----我為官一向兢兢業業,卻因你自私妄為,名譽掃地,淪為笑柄!」

    「小人亂嚼舌根,別理睬。」許氏狼狽垂首,眼神躲閃。

    姜世森霍然起立,威嚴不容置喙,冷冷道:「總之,玉姍的親事,由我做主。我說了等答覆,你等著就行了。」語畢,他拂袖離去,煩悶得吃不下午飯。

    「萬一裴家拖到明年、後年、三年五載,咱們也等著嗎?」許氏氣急敗壞,險些破口大罵。

    姜世森止步,平靜答:「姜家愧對裴家。當初玉姝名節被毀,我不能勉強裴家包容收留她,為表歉意,現只能把玉姍許配給文灃。試一試,好歹挽回些名聲。」

    「況且,岳父待我恩重如山,既是恩師又是義父,我必須給他老人家一個交代。」

    「你、你----「許氏杏眼圓睜,氣得直喘,顫聲怒問:「你瘋啦?居然拿親生女兒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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