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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姜玉姝嘆了口氣,恍然道:「原來是因為這個?」頓了頓,她字斟句酌,溫和問:「眼下並無外人,坦白說,依我猜,以二公子的家世與才貌,想必都中不少閨秀欣賞他。對吧?」
小桃一愣,本以為會遭鄙夷嫌惡或嚴厲斥罵,卻不妨對方仍和和氣氣,誠實答:「對,這是難免的。但您放心,公子一貫端方守禮。」
面對如此形景,無論是否土生土長,做妻子的絕不可能不介懷。
但依乾朝律法,「婦人妒忌,合當七出「,為妻必須賢惠大度,一旦被人揪住「妒忌「的把柄,便敗於下風,即使有理也辯不贏。
姜玉姝深吸一口氣,定定神,迫使自己冷靜,想了想,含蓄問:「你在侯府時貼身服侍,莫非已經和他、和他……嗯?」
小桃呆了呆,瞬間紅頭脹臉,飛快搖頭,結結巴巴答:「沒、沒有!奴婢雖有非分之想,可公子從未、從未----從沒有過。如果奴婢撒了謊,天打雷劈!」
「好好,別哭了,我相信你。」姜玉姝霎時鬆了口氣,有感而發,煩惱唏噓道:「自古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唉,都怪青年才俊太出色了,害得你如此傷心。」
小桃聽得呆住了,稀里糊塗,茫然說:「這、這怎麼能怪公子呢?明明是奴婢痴心妄想。」
姜玉姝振作起身,順手硬拽起人,「起來,坐下談!我早已不是侯府少夫人,又年紀輕輕,你下跪,是想折我的壽嗎?」
「奴婢不敢。」小桃改為杵在桌前,罪犯一般惶恐侍立。
姜玉姝蹲得腿麻,坐著彎腰揉腿,稍作思索,嚴肅告知:「小桃,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你也清楚,郭家今非昔比,流犯身不由己,行動受制於官府,你想去長平,莫說我,就連老夫人也無法做主。」
「那、那怎麼辦?」小桃淚流滿面,懊悔交加,絕望說:「您看出來了,估計翠梅也知道了,奴婢本不該痴心妄想的,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臉面待在赫欽?」
姜玉姝擺擺手,壓著煩躁耐著性子,平靜道:「慌什麼?放心吧,我能管住其餘人的嘴,誰也不會宣揚的。其實,你們之間清清白白,根本用不著這般慌張。」
「可奴婢心裡慚愧,明知您與公子----「小桃哽咽難言,沮喪內疚,「您待奴婢有恩,奴婢卻不安分,愧對您的信任。」
假如靖陽侯府沒倒,大凡勛貴公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金奴銀婢簇擁著的?按乾朝規矩,婆婆沒做錯,甚至眼光挺好,派溫良賢惠的丫鬟服侍兒子。
收通房、納妾侍,我肯定一萬個反對,可他呢?如果他樂意,我棒打鴛鴦嗎?餘生高舉大棒,胳膊會酸的,心也累。
姜玉姝一陣陣煩悶,倍感無力,心飄懸在半虛空,不上不下。她一聲長嘆,強打起精神,囑咐道:「安心待著,等我與你們二公子商量後,無論如何,會給你一個明確答覆的。」也是給我自己一個答覆。
「啊?」小桃猛抬頭,臉色慘白,嚇得跪下抱住對方雙腿,恐懼哀求:「不!少夫人,求您千萬別告訴公子,奴婢知道錯了,求您悄悄兒地攆我走吧,不要告訴公子,求求您了。」說話間,她退開兩步,拼命磕頭。
姜玉姝嚇一跳,忙架住人,皺眉道:「快別胡說了,我從無攆人之意。現在全家身不由己,無法隨心所欲地往返長平、赫欽之間,誰也不能擅自出遠門,連探親都不允許。唉,你就別為難我了。」
這時,柴房外的郭弘磊再也聽不下去了!
「嘭「一聲,他推開虛掩的門,面無表情,俯視丫鬟。
「誰?」姜玉姝和小桃吃了一驚,急忙扭頭。
郭弘磊邁進門檻,踱向妻子,沉聲道:「不必商量了,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告知:郭家確實今非昔比,老規矩已行不通,律法禁止流犯享齊人之福。因此,無論是你,還是碧月或娟兒,統統不會被收用。小桃,你無需惶恐,收拾收拾心思,另尋個人家罷。」
「二嫂。」郭弘哲站在門檻外,硬著頭皮,尷尬解釋道:「二哥說躺久了頭暈,非出來走走不可,我便帶他過來了,本打算看看羊群、野兔和藤蔓的,誰知……咳。」他說不下去了,識趣道:「你們聊,我去瞧瞧羊群。」
「公子?」胡綱被屏退在遠處,迎上前問:「怎麼樣了?」
郭弘哲催促道:「快走快走!兄長房裡的事兒,我怎麼好意思多嘴?」
主僕倆一溜煙走了。
留下三人在柴房裡,各懷心事。
「公子,「小桃腿軟跪坐,羞恥之餘,戰戰兢兢地問:「您、您不怪罪奴婢?」
郭弘磊沉著臉,淡淡答:「只要你能收拾妥自己的心思,我權當不知情。既不知情,有什麼可怪罪的?」
「多謝公子,多謝少夫人寬宏大量,奴婢知錯了,一定會改,一定能改的!」小桃吁了口氣,如蒙大赦。她自然更樂意待在赫欽,皆因心虛愧疚,才提出去長平,沮喪暗忖:公子樣樣好,可惜永遠高高在上,威嚴且陌生,令人不敢親近。經此一事,他心裡必定憎惡我了。